張千李萬等人也聽見了這邊動靜,急忙跑了過來,一邊問着是什麼情況一邊幫沈安甯将方景淮送到了廂房,沈安甯坐在床邊,拉着方景淮的手替他把脈。
一旁的張千看出了她的慌亂,正要上前去安慰她幾句,就聽見門口傳來晴雲的聲音,“葉姑娘來了!”
沈安甯聞聲,便立即起身讓葉雲舒來看看,葉雲舒上前放下藥箱,替方景淮把了一會脈,回過頭看向沈安甯時見她眼中滿是擔憂,葉雲舒想起方景淮說得先不告訴她,于是道:“隻是淋了雨有些發熱,我先為他施針退熱。”說着葉雲舒從藥箱中拿出了一包藥,“我拿了些藥,待會煎好後喂他喝下,過了今夜出了汗就沒事了!”
晴雲上前接過了藥,朝沈安甯示意後就轉身去廚房煎藥了,沈安甯盯着葉雲舒為方景淮施針,張千李萬等人這才退了出來。
屋外的江冬屹朝張千嚴肅道:“這個方公子究竟是何人?他和阿甯……”
李萬也看向張千,張千搖了搖頭道:“怎麼都看向我?我怎麼知道?你們去問阿甯啊!”
江冬屹看向屋内沈安甯的神情,沒有再說話。
等葉雲舒施了針後,藥也煎好了,沈安甯把藥給方景淮喂了下去,看着方景淮睡夢中依然緊皺的眉頭,葉雲舒和晴雲退了出去,葉雲舒提起要去看看江秋妤,晴雲聽後忍不住抽泣道:“夫人……夫人沒了!”
葉雲舒一愣,回過頭看向廂房,沉默了片刻才道:“帶我去看看江夫人吧!”
晴雲引着葉雲舒朝靈堂走去。
廂房内的沈安甯看着昏睡中的方景淮,心頭慢慢爬上了江秋妤在她懷中漸漸沒了體溫的那種無力,她開始有些恐懼,這幾日萦繞在她身上的慌亂又湧了上來,她上前拉起方景淮的手,感受到方景淮手掌傳來的溫暖,才讓她的心安下了許多。
江冬屹見沈安甯在廂房久久未曾出來,于是前去找她,在廂房門口時見門沒關便準備直接進去,忽然見沈安甯趴在床邊睡着了。
前來找父親的江時鳴見父親立在廂房門口,便上前看了看,低聲道:“我看這個方公子對阿甯來說非同一般,看來阿甯未必會跟我們離開。”
江冬屹又看了一眼沈安甯,随後就要上前去,忽然被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張千拉住了。
張千眼神示意他們跟自己走,便要往回走,見父子兩沒有跟上,又拉了拉江冬屹,江冬屹見狀便冷着臉跟他走了。到了院外,江冬屹氣憤道:“你幹什麼?且不說那人身份,就是尋常人家的公子,這要傳出去阿甯還……”
江冬屹頓了頓,又道:“阿妤就這一個骨肉,這回我是一定要将阿甯帶回陵州的,将來她是嫁人也好不嫁人也好,都由我江府照管,你和李将軍将來若是想她可以來陵州看她,但别得就别想了!”
張千坐在椅上,擡頭看着他說了一通,最後道:“那你可有問過阿甯的想法?”
江冬屹看了一眼廂房的方向,最後甩袖離開了,江時鳴見狀朝張千行了一禮也離開了。
這夜很是漫長,已是五月初了,夜裡卻還是冷得讓人打了個寒顫,方承堯寝殿外的宮人低着頭瞟了一眼一旁的人,見人人都低着頭,沒人注意到自己的動作,才又安靜地站好。
寝殿内方景澤坐在龍床旁,替方承堯擦拭着他額頭不停冒出的冷汗,看着睡夢還依舊眉頭緊鎖的方承堯,他鬓邊的幾絲白發映入了方景澤的眼簾,方景澤盯着那那幾絲白話看了許久,正要伸手去碰白發時,方承堯突然驚醒,大喊道:“阿爹……阿爹饒命!大哥……阿爹!”
方承堯的叫喊聲引來了康公公和幾個宮人,幾位在殿外等着的醫師也迅速跑了過來,方景澤一愣,随即起身替方承堯順了順氣,才回頭吩咐道:“聖上醒了!快來看看!”
方承堯正迷糊中,醫師們立即上前查看了一番,最後确定方承堯确實沒事了,才一道出去商量藥方,方承堯倚着床邊想要坐起,方景澤急忙上前扶他,方承堯問道:“北邊……怎麼樣了?”
方景澤答道:“已經派人快馬加鞭前去查看情況了!”
方承堯朝康公公道:“快叫諸位大臣前來商議!”
康公公道:“聖上,北方之事确實重要,可聖上的聖體也同樣重要啊!”
方承堯搖了搖頭道:“要是姜國毀在我手上,我将來該怎麼去見阿爹!你快去!”
康公公擔憂地看了方承堯一眼,便轉身離去了。
方承堯仰頭靠在床邊,命人讓外面來看自己的邵貴妃、德妃、皇子公主們都離開,才沉默着閉着眼不知在想什麼,過了不久,諸位大臣都趕了過來,方承堯寝殿的燭光一直燃到了東邊有霞光出現,依舊沒商量出什麼有用的法子。
方承堯看着諸位大臣的倦容,揮了揮手道:“罷了!你們先下去吧!容朕再想想!”
大臣們行禮退下,方景澤看着方承堯疲憊的面容,又見康公公扶着方承堯躺下了,才朝方承堯行了一禮出了寝殿,方景澤卻沒立即離開,而是在寝殿外等了會,等到了康公公出現後上前囑咐了幾句才離開。
忙活了一夜的方景澤也很是疲倦,一路往宮門口而去,途中遇見了不少前來吊唁淑妃的王公大臣家的妻女,忽然見一人的目光看向自己,方景澤卻隻頓了頓,随後換了個方向走去,到一處僻靜的假山旁時仔細看了一眼周遭。
很快一位步伐有些急促的少女走來,方景澤并未回頭,隻冷冷道:“誰允許你自作主張的?”
邵暮聞言一愣,明白了他說得正是自己去大獄一事,便道:“我這可是在幫你,邵家這麼大的把柄落在你手上,我以為你會明白的!”
方景澤冷笑一聲,“本王原以為邵小姐有些腦子,卻沒想到本王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說着方景澤回過身來,見邵暮一側臉上有些紅腫,眼中卻沒半分漣漪,隻接着道:“本王不喜歡和愚蠢又沒有用的人打交道!你好自為之吧!”
說着方景澤甩袖離開,留邵暮一人在原地,邵暮原想這一趟既可以報了自己被羞辱之仇,又特意拉了邵晨前去,讓邵家不得不參與其中,給方景澤留了這麼大的把柄,他卻絲毫不領情。
邵暮十分氣憤,忽然轉念一想,自己既然已經選擇了方景澤,可方景澤卻始終态度不明,這種被人掌控的感覺讓邵暮心中滿是憤懑,她正想着該如何時,身後突然傳來聲響,邵暮立即向後看去,原來是一個宮女,邵暮警惕着看着那人。
宮女見狀上前道:“邵姑娘!我是凝黛宮的宮人銀杏!”
說着銀杏上前将手一展,手中是一隻十分華麗的耳環,“貴妃娘娘掉了隻耳環,我正在假山旁幫娘娘找,就見魏王殿下來了,本要出來行禮,又見姑娘前來,于是不敢出來!還望姑娘見諒!”
邵暮打量着眼前的銀杏,眼中慢慢爬上了陰冷,“你既然聽見了,便也明白魏王的手段,若是不想死的話,今日之事你最好管好你的嘴!”
銀杏心中思量了片刻,道:“今日之事我不會說出去的,隻是……”銀杏頓了頓,道:“我自幼在宮中長大,對宮中之事也算有幾分了解,我想邵姑娘是個聰明人,多一個幫手總好過多一樁冤魂要來的好!”
邵暮暗自思忖片刻,道:“你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女,我為何要信你?”
銀杏道:“那不如我拿一個消息送與邵姑娘,邵姑娘先聽聽怎麼樣?”
邵暮下巴微微擡起,盯着銀杏道:“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