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冉稍稍側身方便我看，年輕情侶手挽手走出小區門，高個子的人警惕地掃視周圍，那雙細長，大半瞳孔都被眼簾遮住的眼睛跟三姨夫一模一樣，不是高中又是誰！

他确定沒看到熟人之後緩緩收起目光，擡手整理棒球帽，而旁邊的粉色條紋毛衣戴黑色漁夫帽的女人也摘下帽子露出一頭棕色波浪長發，她擡手将頭發紮在腦後，仰起頭和身邊人讨要什麼東西，高中嘴角一彎，俯下身子在衛婷婷臉頰印上一吻。

……WTF？

兩人的親昵舉動在大腦裡炸開了花，什麼理智克制全都被炸成灰燼洋洋灑灑地落下，渾身的血液沖上腦袋，隻覺得眼前發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這男的是誰？”周冉好奇地回頭，我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答道：

“我表弟。”

這下換周冉倒吸一口冷氣，張開的嘴忘記合上，機械地轉過腦袋，怔怔盯着門口打情罵俏的兩人。

高中摟過衛婷婷快步走向便利店旁的餐館打包一些飯菜回家，二人轉進小區門口左手邊的樓，我的目光緊緊追随他們背影，衛婷婷的身影出現在三樓的落地窗前，她似乎察覺到什麼朝我們車的方向看過來，周冉先一步下車裝作車胎有問題的樣子擋過去，她這才拉起窗簾。

信息量太大，一時有些難以接受，我降下車窗點燃一支煙，周冉走過來拍拍車門。

“不是說你妹和宋風有關系麼？”

“她跟我是這麼說的，宋風也是這麼說的。”

可怎麼會從都市狗血劇變成家庭倫理骨科了呢！

該不會是這倆貨合夥驢了宋風卷錢私奔吧！

“我去問問，你先冷靜一下。”

周冉往後排的包裡翻出一頂帽子戴上，他拉開車門讓我下來先緩緩，貼着車門蹲在地上，手裡的煙一支接一支，我首先想到的是怎麼和三姨交代，第二是如何跟宋芷說，我還在為衛婷婷被逢場作戲而小小難過一把的時候，她給我整了一把大的。

一包煙見了底，周冉也從周邊商家那裡問到些東西回來，他挂了電話，将了解到的所有情況整理。

“他倆一出C市就撇下宋風跑了，我讓成郢打聽過，宋風都不知道他倆有這層關系，盛三哥說那個賭場幕後老闆也查到了，就是高中的同學，他倆對外說是從外地來做生意的夫妻，在市中心租了個鋪面，目前什麼動靜都沒有，每天除了午飯時間出來買東西，其餘時間都不見人的。”

“你說，這倆王八蛋知道自家人被他倆害成啥樣了嗎？”

“估計是不知道的，起來吧，别找不到處理辦法就想給自己嗆死了。”

然後周冉就被啪啪打臉了。

在附近随便對付幾口，周冉正跟我好好計劃待會兒上門該說什麼，小區大門的擡杆擡起，一張小轎車趁着夜色滑出小區，副駕駛上衛婷婷剛好被路燈照亮，後排還對着些東西。

我一拍大腿，不好，這倆貨要跑。

面都沒吃完撇下筷子就拉着周冉上了車，油門踩下，拐了幾個彎之後很快追上衛婷婷和高中的車，他們轉過我們早上路過的轉盤，一路朝着市區外的高速公路收費口去。

保持着距離跟着他們在高速公路上疾馳，小轎車打着右轉燈變道，我擡頭瞄了眼路标，不僅皺起了眉。

“他倆回C市做什麼？”

“我不知道，車牌号已經給三哥發過去了，我們倆換換吧，我真挺怕的。”周冉身體緊緊貼着座椅，手牢牢拉着車把手不敢放。

快到服務區時，盛汲叙給周冉來電，我點點方向盤示意他接。

“你開了一天，不要疲勞駕駛，人我已經幫你盯着了。”

“嗯。”

他說完就挂斷，我轉進服務區和周冉換位，季季不斷刷新他們倆的定位，人還在高速路上，周冉餘光瞟過來，勸解道：

“你睡會兒吧，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

我沒應聲，白天的事情和三姨的态度都化成一個個問題塞滿腦袋，身體雖然很疲憊，連擡手看手機的力氣都提不起，但腦海裡有一百種想法，困意進都進不來。

回到C市天剛蒙蒙亮，周冉緊趕慢趕追上剛過出口收費站的小轎車，兩人并沒有直驅城區，從臨郊的小路進。

“他們要去哪兒啊？”

“……”

我盯着小轎車的尾燈，心裡懸着的巨石怦然落地。

“去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