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什麼,過來歇會兒,腳疼不疼?”
他到玄關拿了雙嶄新的拖鞋放下,我麻利地蹬掉鞋屈起腿拿出手機打遊戲,沒玩幾關,削好的蘋果喂到嘴邊。
“有點過了,家裡都沒人。”
盛汲叙滿不在乎,隻是把叉着蘋果的叉子往前遞了遞。
“不愛喝水那就多吃點水果。”
跟老媽子似的,在他的監督下吃完一盤蘋果後又讓多喝水,花茶續到第三壺時候,我擺擺手表示再也喝不下一點。
“你是不是不想我去吃飯啊?”
本是打趣的話得到盛汲叙肯定的回答,他懶懶擡眸,手中還在慢條斯理地剔除白色橘絡,鏡片之後投向我身後的目光灼熱,
“是啊,光是二哥多看你一眼,我就想扣掉他眼珠子。”
橘子瓣銜在兩片唇瓣之間,盛汲叙壓過來時候稍微用些力氣,帶着香氣的甘甜汁水迸濺,壓在身上的重量倏地變輕,他滿臉餍足,眼底閃爍着捉弄得逞的笑意
“收斂點,哥。”
“做不到啊,妹。”
他接話接得極其自然,大太太的腳步在樓上響起,她站在樓梯口似是警告一樣瞥我一眼。
“怎麼還提那麼重的東西,老二呢?”
我這才發現葛芸雲站在玄關已經挺久的,手裡還提着大包小包的新鮮蔬果。
“阿勢說汾汾來,要叫上郡生一塊兒來吃飯,便多買了些,他去買點其他的東西。”
大太太接過葛芸雲手裡的蔬果,邊走邊指桑罵槐。
“換個皮就不知道誰當家,沒個禮貌沒個正形,眼裡都沒活,天天打扮打扮能捯饬成啥樣。”
連我帶小媽一起罵了。
“阿姨,小媽說出去吃,她訂好餐廳了。”盛汲叙沖她晃晃手機,大太太眉頭緊鎖,提着那些購物袋“砰”的砸在餐桌上。
“老三你什麼意思,當初你爹指定我陪護他,跟狐狸精也才領證幾天你就阿姨來阿姨去,合着這些年我都養個白眼狼?”
“媽,汲叙他不是這個意思。”
都那麼直白了葛芸雲還想着給盛老三打圓場,上前抓着大太太的袖子往下扯了扯。
“他就是那個意思,要不是當時鬧得尋死覓活換醫生,隻怕是沒有這個機會喊狐狸精一聲媽,說來說去還是怪你!”
大太太氣上心頭罵完盛汲叙還調轉槍頭來罵我,話還是老三樣,害盛汲叙還害他們家,我和盛汲叙離婚觸黴頭,老大出事她也離婚,婚一離盛老爺子紅鸾星又雙叒叕動,看上給兒子複健的女醫生,孩子就扔盛家不管,現在老爺子病倒了我這個掃把星登門了。
“哎喲阿姨,您說太快了沒聽清,勞煩您再說一遍我拿個紙筆記一記。”
作勢從包裡掏紙筆,大太太被氣得不輕,捂着心口倚靠在餐桌邊大口大口吸氣。
葛芸雲就跟看不見一樣,越過她整理購物袋裡的東西,吳媽剛想上前問她需不需要幫忙,她伸手拿過菜闆“欻欻”開始剁洗幹淨的洋蔥。
“你們愛吃自己吃去,我身子不舒服,吃不來外面的東西。”
我暗暗一驚,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葛芸雲如此别扭的一面。
最後這頓飯還是在家吃,小媽按照食譜給盛老爺子準備好病号餐交到大太太手上,她坐在餐桌的主位,雙手撐在桌子的兩邊,視線在以葛芸雲決定的菜品流連。
“就這些菜啊,汲叙,喊上你媽媽我們外面吃。”
“這些菜有什麼不好,汲叙最近上火,吃點去去火,省得在家裡都沒規沒矩的。”
葛芸雲夾起一筷子清水煮菜喂進嘴裡,我是動都不打算動,滿桌子的健康減脂餐,葛姐肚裡都揣着一個了怎麼還隻吃這些,懷孕期間營養不夠,她不得遭大罪啊!
想到這裡,看向葛芸雲的目光都帶上幾分擔憂。
“二嫂有心了,媽不如就陪二嫂吃這一頓,畢竟二哥沒回來,總得有人陪她吃這些……”
盛汲叙手指擡起有規律地落下在桌面敲出聲響,嘴角一彎,笑意浮上俊容。
“沒味兒的東西。”
葛芸雲握筷子的手一緊,轉過來夾我面前的幹柴雞胸肉,咀嚼的動作慢且艱難,甚至閉上眼長長舒了一口氣。
“你很得意?”
她輕柔地睜開眼,下巴微微擡起,目光投向盛汲叙。
“如果是指我公司的大多事務都被二哥轉到你那裡,連股份都多占了大半,導緻我隻能靠老婆養的話,是,很得意。”
這句話真是戳到葛芸雲心坎裡去,她笑着搖搖頭,不屑再與盛老三多争辯,勝利者的利劍離獵物的喉嚨隻有厘米距離,她沒道理再跟他口舌上鬥個你死我活。
這些事情他回來之前就跟我說了,B市那邊有家公司盛汲叙很中意,私下跟創始人接觸過幾次,對方很歡迎他加入,關于盛家的産業,他也就出個面,和季季他們裝個樣子哄他二哥玩玩。
“準備準備跟郡生訂婚吧。”
葛芸雲咽下嘴裡的食物,從吳媽手裡拿過還冒着氣的濕毛巾擦擦嘴,末了看向我。
“你要是真喜歡,養在外面也沒事,周叔叔也很喜歡汾汾。”
冷不防來一句給在場衆人都幹懵了。
盛汲叙的一生就是包辦婚姻的縮影是吧。
“雲雲,老三和汾汾不是物件。”
小媽眉頭擰緊,她顯然并不贊同葛芸雲的話。
葛芸雲偏着頭回看她,耳朵上的流蘇耳墜擺動折射着光。
她說,在盛家,沒有人能夠堂堂正正做人,既然是做物件,為何不快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