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三姨奶奶有那麼多好吃的，我要吃這個！”

葭葭踮腳站在桌子邊伸長脖子望着三姨準備的菜，婷婷在樓下守鋪子，正好到放學時間，是生意最好的時候，三姨關掉火拉開竈台前的櫃子，從裡面拿出大碗來夾了些菜讓我給衛婷婷送去。

端着碗快步下樓，衛婷婷杵着下巴算賬。

輕輕放在她面前，我轉身去找上次吃外賣剩下的一次性筷子，從學校出來的小家夥們湧進店裡，我低頭尋找東西，背後忽然被人戳了戳。

“什麼事？”

帶黃帽子的小豆丁吓了一跳，她又深吸一口氣，朝蹲着的我靠近，小聲道：

“阿姨，那邊有個人盯着我看了很久，我有點害怕，能借你的手機給我媽媽打個電話嗎？”

“沒問題，你……”我的話一下子堵在喉嚨裡，站在接對面的人貌似發現自己被發現，慌忙壓低帽檐轉身鑽進與之方向相反的人群之中。

此地無銀三百兩，他看的不是小豆丁，是衛婷婷。

那個小豆丁站在衛婷婷身後，她背對着低頭吃着碗裡的食物，才沒發現對面的人，我捏緊兜裡的手機拍拍小豆丁的肩膀。

“你找那個阿姨借手機，我沒帶。”

“好！”

小豆丁拉拉衛婷婷的衣角問她能不能借手機給自己，正要與她說對面有人的時候，小豆丁驚詫的“啊”了一聲。

“怎麼？”

“那個人，那個人不見了。”

趁着兩人說話的功夫，我轉身出了小店追上剛在才街對面直愣愣盯着衛婷婷看的家夥，他也很熟悉這裡的地形，連續拐了兩個彎之後人就跑沒影了。

我站在原地努力平複呼吸，腦海裡都是那雙惶恐不安的眼睛。

内心無端生出一股焦躁，我擡手狠狠扒了扒頭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阿良哥帶衛婷婷走的時候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我接她出來也沒通知過誰，為什麼會有人還會盯着她不放。

“成郢，幫我查個事。”

得到答複之後我掃了個共享車就往回走，忽然覺得後背一涼，猛然回頭，熙攘的人群中并沒有剛才的那個身影。

啧，麻煩怎麼一個接着一個來。

“最後你别看店了，在家好好呆着。”

斜靠在沙發上看手機的衛婷婷疑惑地看過來

“為什麼？”

“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就下午來借手機的小孩，險些沒被你吓哭。”

她皺起鼻頭努力回憶一下我說的小孩，然後一骨碌坐起，急忙把腳鑽進人字拖裡“啪嗒啪嗒”走過來。

“說這個我差點忘了，下午你跑什麼呢？”

“見到老情人了不行，要不要跟你講一講我那波瀾壯闊，跌宕起伏的愛情故事……”

婷婷立即捂上耳朵，争搶着道：“不聽，你跟盛汲叙已經夠煩人了。”

我白她一眼，抓起菜闆上的蔬果往榨汁杯裡扔，摁下啟動鍵後沒幾秒，大步向前的人又踩着“啪嗒啪嗒”的專屬音樂折返回來。

“你要死啊衛汾汾，大晚上榨什麼果汁！”

“衛婷婷你膽敢過來舔一指頭，就是狗。”

狗，我身邊都是狗。

衛婷婷捧着果汁和盛葭葭一大一小站在原地咕嘟咕嘟灌，喝完兩人同時用手背抹去嘴角的痕迹，我回收杯子在水龍頭底下沖洗幹淨放回架子。

成郢速度很快，下午拜托他做的事，晚上就有回音。

下午站在街對面偷窺衛婷婷的家夥就是我心裡猜想的那個人。

宋風之前被送回老家交給宋家的長輩們看管，據宋芷說她也不是随時想見就能見到，捅了那麼大簍子，家裡長輩沒把他攆出家就算大度，更是嚴加管教不放他自由。

今天這一出，看來宋風并非宋芷所言不自由，而且看上去他還很熟悉地形，在這裡蹲守很久了也說不定。

保險起見，我到數碼街找了個師傅回來裝監控，還要裝在比較隐蔽的地方。

師傅拍着胸普遍保證，這個位置絕對隐蔽，除了知道的人，其餘的家夥不可能發現攝像頭在哪裡。

我也沒告訴三姨和衛婷婷，上班時候抽空看兩眼。

小老鼠夾起尾巴鑽進人群裡，宋風還是來，但不會再大喇喇地站在街對面進行自以為的偷窺，他基本都是踏着放學的點來，裝作家長站在遠處瞧衛婷婷。

“他想幹什麼？”

周冉擰起眉毛，手指戳在屏幕上的宋風身上。

“不知道，成郢說找人盯着他呢。”

“搞得我心裡毛毛的，很恐怖啊跟蹤狂！”

小周握着自己手臂的手來回滑動摩擦，似是要抹下一身的雞皮疙瘩。

“真的很恐怖，我也摸不準他想做什麼，隻能是先靜觀其變。”

摁着鼠标拉動進度條，白日和黑夜來回交替，周冉倏地摁住我的手，畫面停在三天前的零時。

小蟲在監控前揮動翅膀飛舞，周冉覆在我手背上方的手微微打顫，清瘦身影頓在店面前，來人仰起頭困惑地注視着店面招牌，風流的眼眸中倒映泠泠月色，他擡手推推眼鏡，目光“簌”一下投向監控所在的位置。

泛着寒意的眼神瞬間就穿破屏幕沒入我與周冉内心。

“他……來幹什麼？”

顯然比起宋風，現在屏幕裡的人更令周冉心驚，我舔舔幹裂的嘴唇，嗓子發緊難以發出聲音，隻能在心底呼喚慶纣。

奇怪的是，我的呼喚并未被人應答。

突然出現的宋風和盛汲叙，還有突然才發現已經消失許久的慶纣，我内心難免惴惴不安，不由得反握住周冉的手。

“下午咱去存點錢買點金子放着吧，總覺得這五千萬快打水漂了。”

“确實，走走走。”

錢，還是要看得見摸得着，到時候跑路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