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葉娘子簡單跟徐墨陽分享了一下她了解的情況。
這個村子甯家是大姓,一般被稱作甯家村,給她們帶路的甯大郎家中耶娘俱在,還有兩個妹妹,都是勤快能幹的,可以給他們提供單獨一間房暫住。
“乘着天還沒黑,待會兒我們趕緊把要買的東西買了。”
徐墨陽琢磨着要是時間有多的話,還可以問村人買些牛羊奶,他現在還在生長期,多補充些養分有助于身高發育,上輩子他沉迷學習不怎麼運動都過了一米八,總不能重來一回還越過越差了。
“郎君想買些菜蔬……雞蛋略小倒也罷了,隻是存放的時日不能超出兩旬。”
葉娘子把采購需求跟甯大郎說了,又着重強調徐墨陽對食材質量的看中,卻依舊沒有阻擋甯大郎的熱情,他先是叫出了耶娘妻妹,把自己菜園子裡符合條件的蔬菜摘了過來,又把雞蛋也送過來換了銅錢,吃上了第一波紅利,才出去找親近又合要求的人家了。
“這雞子要這麼放,然後……”
葉娘子耐心指導着甯大郎的兩個妹妹,他們的筐子是低小口大的那種,,裡面有一層層的竹匾,正好隔一點高度卡住一個,竹匾上面放了類似現代蛋托的容器,裝滿雞蛋後還要在兩層的竹匾中間塞滿稻草,防止雞蛋想玩碰碰車。
這麼一通搗鼓下來,筐子的重量并沒有增加多少,但除非筐子整個從車上掉下來,不然裡面的雞蛋再怎麼颠簸都是啥事兒沒有的。
“徐七郎……他吃小藕嗎?”
甯大郎不知什麼時候被一群孩子纏上,表情變了幾次,才有些遲疑的問道。
為了便于稱呼,徐墨陽讓葉娘子對外隻說自己家中行七,尋常人都稱一聲徐七郎,他依舊聽不太懂這邊的話,但提到自己的名字,還有那個相對熟悉的“吃”的音節,再結合情景也大概推測出甯大郎說了什麼。
“甯大郎說,有些小孩摸了蓮藕過來,想問收不收。”
葉娘子過來說明了情況,原來是一群小孩兒在荷塘那邊玩兒,然後弄斷了好些小蓮藕,怕被家裡的大人罵,索性直接把弄斷的地方都挖了出來,剛好又聽到這邊有人收菜,便拎着過來看能不能換些銅錢。
“全買下來,晚上做道開胃的菜。”
徐墨陽出去仔細看了看那些小蓮藕——這哪是什麼蓮藕,細細長長的一根根一條條,分明就是他夏天常吃的藕帶。
再看看那群孩子,好嘛,一個個臉上的心虛都快藏不住了,躲躲閃閃的小眼神讓徐墨陽好氣又好笑,最後還是看在自己挺久沒嘗過藕帶的份上收了下來。
“銅錢給甯大郎,讓他交到孩子的耶娘手上。”
徐墨陽特意叮囑收道,現在銅錢的購買力還是很不錯的,本來小孩們就闖了禍,要是連錢都帶不回去,一頓竹筍炒肉估計是少不了的。
“我知。”
葉娘子也是當過父母的,自然知道孩子,尤其是玩瘋了的那種有多不靠譜,算完以後直接把銅錢就交到了甯大郎手上,幾個孩子連碰到的機會都沒有。
***
“這鍋實在有些不好用,等到了長安,我看看能不能讓鐵匠專門打一口。”
徐墨陽一邊清洗藕帶上沾着的泥,一邊跟葉娘子說話,雖然說着嫌棄這口鍋,語氣中卻沒有多少負面情緒。
“蔥姜蒜都别切得太碎,不然回頭撈出來不方便。”
徐墨陽在藕帶的洞眼前面掐了一下,留下一個顯眼的痕迹,他剛剛看過了,藕帶的洞眼短段不太幹淨,與其切開一點點挑幹淨,還不如直接棄之不用,反正這部分也沒多少。
“跟炒雞蛋一樣,先放油,然後花椒進去爆香,蔥姜切片進去炝鍋撈出來,藕帶放下去翻炒就行。”
徐墨陽把洗幹淨的藕帶放到砧闆上,一根根切掉髒了的部分,正想把藕帶斜切成段的時候,就看到甯二娘快步走了過來,在沒有碰到他任何身體部位的情況下把菜刀拿過去,抓過藕帶就要平切下去。
“不是這樣,是這麼切。”
徐墨陽有些焦急的在藕帶上比劃着,試圖讓甯二娘明白,藕帶要斜切不是正切,因為種花方言的繁複多樣,他已經不指望通過語言進行溝通了,好在甯二娘也是個聰明的,很快便弄明白了徐墨陽的意思,刷刷幾刀斜切幹淨利落。
藕帶氧化的很快,所以幾乎是這邊二娘剛剛裝盤,那邊葉娘子就端着盤子給它們下了鍋,炒到合适的口感放上邊作料,一股子酸味就飄了出來,甯大郎在外面默默吞吞口水,隻覺得自己可以就着這個味道吃上三大碗粟米飯。
“吃飯了。”
葉娘子看看還有半個腦袋露在外面的太陽,果斷暫停了收購的生意,快手快腳的把菜端到了外面的桌子上。
“來了。”
徐墨陽放下用着不太熟練的毛筆,心裡還在琢磨着要不要試着做下鵝毛筆。
因為舍得放作料,藕帶的味道相當不錯,唯一的遺憾就是茱萸依舊沒有正宗的辣椒夠味兒,一道酸辣藕帶最後成了醋溜藕帶,不過下飯依舊杠杠的。
雞腿肉是切成小塊以後紅燒,然後和着黃豆一起炖的,吸飽了湯汁的黃豆輕輕一抿就化在了口中,鮮香的滋味從舌尖傳遍每一個細胞,葉娘子根本停不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