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并未表示異議,因為三倍數處理公務,是郁沉長久以來的習慣。
在老帝國與隔壁哺乳動物聯邦緊張對峙的那五十年裡,巅峰時期的伊蘇帕萊索能一個月不停機,甚至能十倍速閱讀戰報,并瞬間做出完美決策。
這種能力,一度讓哺乳動物聯邦驚恐萬分,以為他們水禽星球已經人工智能飛升,賽博電子皇帝之眼俯瞰宇宙穹光,掌控全世界。
可惜啊,今時不同往日,現在下樓拎個小鳥外賣,都要關起門歇一會。
AI搖搖頭,就這,賽博主人還天天夢見仿真小鳥,不是小鳥墜機,就是小鳥流淚。
可是真問起來那隻夢裡的小鳥到底是誰,長啥樣,主人又語焉不詳,幾乎次次都扶着額角說:
“不記得了,我沒有視覺,看不清他的臉,隻記得他和我約定傍晚見面,但他沒有來……”
AI想了想,問:“跟送您奶糖的機械小鳥一樣嗎?”
郁沉想了一下,緩緩道:“他們有相似之處,比如都是腿部殘疾人士。但應該不是同一個人,我夢見的那隻鳥沒有信息素,也不像常來的小朋友那麼嚣張跳脫。”
沒有信息素,就很可能是beta,光這一點就能排除白翎。
何況鳥類因為中空骨頭的脆弱性,截肢的不在少數,更不能以此來判定身份。
郁沉聽了一會報告,俱是些名下集團公司的财務變動,也有複辟派的活動軌迹,以及大量通過内推關系想擠進“七十二魔王柱”這個跨星際秘密政經組織的投誠信。
其中有一份,稍稍引起了他的注意。
AI念道:“中央秘書官海因茨剛剛向我們發送了一份皇宮宴請名單,以及所有參與‘狩獵’的alpha詳細背景。此外,他還有一句留言。”
“什麼留言?”
AI模仿海因茨陰郁拿捏的腔調:“或許您需要一個能替您處理髒活的人。”
處理髒活……
郁沉想起白翎路過那群人時的應激反應,略做思考,随即叩了叩桌面:
“找個空閑時間,安排他來見我。”
說完,他便拄着手杖起身。
時間已經快一個小時了,那隻小鳥還待在浴室裡沒有出來?
郁沉怕他昏倒在裡面,不禁加快腳步。
來到客房浴室前準備敲門,可是門沒有關,他手一推就開了。
霎時間,一股濃郁黏膩的omega氣味狂轟亂炸地沖向他,鋪天蓋地地入侵他本就疲憊的大腦。
“啊,我把用過的抑制棒扔在垃圾桶裡了,氣味很大嗎?”白翎抱着臂靠在牆邊,姿态肆意。
無法無天的小雌性!故意把吸飽湯汁的氣味棒留在他的地盤,和發情期的小狗四處撒尿标記領地一模一樣。
人魚的鼻子堪比鲨魚,能隔着幾十海裡聞到廣闊海水稀釋的一絲血腥味。
Omega加料特制的抑制棒,還殘留着體溫,對人魚而言,簡直沖擊力大得恐怖。
郁沉猝不及防,大腦頓時空白了幾秒。他一下子緊攥手杖,手背青筋暴起,脖頸線條緊繃得筆直,控制不住地劇烈呼吸。
omega酸澀甜美的氣息鑽進他的鼻腔,對易感期還沒走的alpha來說,是糖果,更是毒藥。
……想要撕咬,要标記,要狠狠入侵碾壓面前年輕柔韌的身軀……!
他抑制不住本能地伸出了牙根用于标記的獠牙……“嘶!”,右腳傳來一陣刺痛,電擊腳鐐及時作用,及時通過痛覺喚回他一絲理智。
郁沉清醒了一瞬,便如踏進陷阱的野獸,誤入鐵網的魚,預感到危機就要轉身撤離。
“咔嚓。”子彈冷酷上膛聲。
郁沉心頭一跳,冰冷的槍管已經強勢壓在他額心正中,遏住他的動作。
抓到你了。
白翎擋在郁沉身前,他全身緊張繃成一張弓,随時提防對方反抗,卻歪了歪腦袋,語調慵懶悠閑:
“話說,我對alpha上瘾了,您對這件事有頭緒嗎?”
有一瞬間,郁沉愉悅得想笑。
果然,他還是喜歡這樣直來直去的小鳥。
郁沉被槍口抵着腦門,一步一步慢慢後退,直到後膝蓋撞到了椅子。
那隻嚣張的猛禽順勢狠推了他胸膛一把,逼他坐倒進天鵝絨高背椅子,接着就一腳踏在了椅面上,踩住他質地良好的西褲縫。
宛如獵人薅住野獸的皮毛,漁夫掐住魚鳍,老練的鳥兒迅速收網。
白翎居高臨下俯瞰着人魚的金色睫毛,用長長的黑色金屬槍管惡意轉着圈,碾過他的額頭,故意給完美無瑕的面龐印下暧昧槍痕。
接着,他用冷漠又趣味的口吻,質問道:
“耍我很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