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依舊是搖搖晃晃的,但是坐在裡面的秦安書心境卻是大不相同。見識過光明的她,又豈會願意回到那種黑暗的龍潭虎穴之中。
秦安書靠着馬車閉上了眼睛,但是手心中依然緊緊地握着那朵早就已經有些枯萎的花朵,不肯放手。花瓣流下的鮮紅的汁液逐漸的染紅了她的手心,随後慢慢的陷入了幹涸。
“小姐,秦府到了。”
車外的馬夫恭敬地聲音響起,秦安書待馬車穩穩停靠住以後才緩緩睜開自己的眼睛,看着已經不成樣子的花朵。秦安書面色平靜,小心地将其放進了自己的荷包之中,又用手帕擦了擦手心的紅色。
随即,撥開車幔,踩着梯子下了馬車。
秦府的門房看見以後,忙上前。
“大小姐,您回來了。不知這後面的馬車裡面是誰?”
秦安書輕瞥了一眼。
“怎麼?我帶了什麼東西回來。還得提前跟你彙報一聲。”
這門房一聽這話,忙跪在地上,一臉惶恐。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行了。父親可回來了?若是回來了,如今在何處?”
話是這麼問的,但是秦安書的心裡面可謂是心知肚明,肯定就是在那對母女那裡。
“這,老爺,在,在錦聯院。”
這門房一邊窺探着秦安書的臉色,一邊小聲地說了出來。
“叫上幾個人,帶上後面馬車裡面的人,跟我去錦聯院一趟。”
“是。”
不消片刻,幾個看起來年輕力壯的仆從,就打開了後面馬車的車幔。看到裡面這人的一刹那,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人正是還吊着一口氣的老嬷嬷。
就見她的衣物早已不複清晨時的整潔,而是雜亂無章的像是泡了水一般,緊緊地貼在身上。她的頭發更是亂的不可開交,就好像是被風吹散的稻草堆,一根根都雜亂無章的立在頭頂上,時而有幾縷發絲貼在了滿是汗水的臉上。她的臉色蒼白,進氣多出氣少,仿佛下一秒就會離開這個世間。嘴唇也有些幹裂,像是長久沒有喝過水一般。
“小姐,這是?”
幾人之中為首的男子有些遲疑的看向秦安書。
“怎麼?一個叛主的下人,你們想要為她求情嗎?還是說你們跟她早已經同流合污了?還是說,我這個秦家大小姐的身份已經不好用了,這些事情需要我自己做?”
這一句句話猶如一頂頂沉重的帽子,死死的壓在了幾人的頭上。幾人緊忙澄清。“不敢,小姐。我等這就将這老婦擡下來。”
說完,幾人将其從馬車上不算是溫柔的擡了下來。
“行了,你們幾個跟我去錦聯院,剩下的把這輛馬車,洗一洗。”
秦安書就着大門的燈火,仔細的看了看裡面的情況。“算了,還是把這個馬車拆下來生火,換一輛新的吧。”
一語言罷,就帶着這幾個下人朝着錦聯院走去。留在原地的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選擇遵從秦安書的吩咐。
秦曼曼母女居住的錦聯院可以說是絲毫不遜于秦安書母女的舒蘭院,若不是怕監察台參他寵妾滅妻,觸犯聖上的黴頭。恐怕,那錦聯院會更加的精緻繁華。
思索至此,秦安書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但是在黑夜的籠罩下,并沒有人看見。
此時的錦聯院,秦禦史---秦厚正陪着秦曼曼母女用餐。
“爹爹,這道炙牛肉可是女兒費了好長時間才做出來的,您可要好好嘗嘗。”
秦曼曼沖着秦厚撒嬌的說着。
“是啊。秦郎,曼曼今日拒了好幾個好友的邀約,就在廚房之中為你做這道菜呢。”
秦曼曼的娘---王姨娘,也在一旁幫腔。
“哈哈哈,好。那父親今日可要好好嘗嘗這道菜了。”
秦厚聽得可謂是極為高興,連吃了幾口一次來表達自己的喜愛。
“來,秦郎,再喝一杯。”
王姨娘适時地為他倒了一杯酒。
聽着裡面父慈子孝的和諧話語,秦安書站在門外,面露嘲諷,雙手緊緊地握着,手心已經印出了指甲的痕迹。
真是可惜,這派景象就要被她終結了。
“父親,女兒有事禀報。”
随着秦安書這句話的結束,屋内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
“你進來吧。”
秦安書在屋外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照着自己的大腿狠狠地掐了一下,眼眶頓時就有淚水在不停地打轉。但是,秦安書強忍着,不讓它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