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夠早些回到宴席,黎清歡與皇後身邊的鎏金一路無話,隻顧着向着朝鳳殿行進。很快,二人就來到了朝鳳殿,由于有着大量的燭光,照的整個宮殿如同白晝。
“二小姐,這便是新的衣裙,奴婢給您放在後面寝殿的架子上了。可需要奴婢為小姐您更衣?”鎏金讓黎清歡在正殿等了一會兒,自己從後面的寝殿拿出了那套衣裙,放置在了一旁的衣架之上。
“多謝鎏金姑姑。小女自己更換就可以了,不必勞煩姑姑。”鎏金向黎清歡行了一禮,便退出了室内,留給了她獨自一人換衣服的機會,守在了殿外。
趁着更換衣裙的機會,黎清歡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打量了起來周遭的環境。就看見宮殿之内雲頂檀木為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挂着鲛绡寶羅帳,帳上遍繡酒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绡動,如同墜雲山幻海一般。果真是富麗已極。
“鎏金姑姑,我們回去吧。”更換還衣裙的黎清歡打開了宮門,對着守在外面的鎏金行了一禮。
不知為何,在走至一半的時候,鎏金忽的放慢了腳步,甚至好幾次都要停下來了。
“鎏金姑姑,可是有事要與我說?”雖然夜色漆黑,黎清歡看不到鎏金那種糾結的神色,但是那種想說又不說的猶豫還是傳遞到了她這裡。
“二小姐,近些日子的動作着實是有些大,差些就引起了上面的注意。”終究,鎏金還是說出了口。
黎清歡一聽,心中頓時一驚。她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自己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掙紮也是我了往後的女子活的像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人。但是,她害怕的是影響自己的家人。
“二小姐,也不必驚慌。此事已經被皇後模糊了過去,您不必過于擔憂。皇上就算是看在皇後娘娘的面子上,隻若您做得不太過于過火,皇上是不會計較的。畢竟,您是何等做事秉性,皇上也是早就知曉的。”聽到這話,黎清歡略微有些羞赫,手指不自覺的摸了摸鼻子。“奴婢還猜,二小姐今日能夠出席宴會,是有事要與皇後娘娘說吧。”
“鎏金姑姑不愧是娘娘身邊的得力之人,在下的心思被姑姑知曉的一清二楚。真是慚愧。”黎清歡的心中自然又被驚到了。
鎏金微微笑了笑,轉瞬又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樣子。“二小姐謬贊了,在下畢竟陪在娘娘身邊多年。說句冒犯小姐的話,奴婢吃得過的鹽可以說是比小姐吃過的飯還要多,若是這點本領都沒有,又怎麼成為皇後娘娘身邊的得力之人呢。”鎏金和黎清歡說的這些話,雖然聽起來沒有什麼毛病,但是這裡畢竟是深宮,哪怕是皇上多年來一直寵愛皇後。但若是這些話被那些個宮妃聽見,在篡改個什麼字眼,傳出去始終是有損于皇後和皇上之間的情誼。也是因為這般,所以這條路上早就被皇後身邊的暗衛嚴加看守的。當然,這些暗衛皇上也都是知曉的。
“看來,小女還是需要好好學學鎏金姑姑的本領。”二人又是好一番恭維。
“就是不知,二小姐像求皇後娘娘何事?”終于,二人的對話走向了正點。
“近幾日宮外的碧霄班新出了一出戲,小女想請皇後娘娘看上一看,這出戲好還是不好。”黎清歡認真的說出了今日的真正目的。
鎏金暗想:看來這出戲多大一部分是出自這位二小姐的手。但是明面上鎏金還是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二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會告知皇後娘娘。前面便是宴席了,所以方才你我二人隻是因着夜黑崴了腳,并沒有什麼其餘事情。”前方即是燈火通明,而黎清歡此時身處在黑暗之中,一步之隔,相差甚大。
“姑姑放心,小女自是多謝姑姑攙扶之恩。”話畢,黎清歡便一瘸一拐的走了進去。
“歡兒這是怎的了?”黎清歡一進來,皇後就發現了她的動作,馬上出聲詢問着。頓時,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了剛剛進門的黎清歡。
好在黎清歡自己覺得自己臉皮厚,也就并不在意這些視線,連忙跪在地面上。“臣女在回來的路上,因着天黑的原因,稍稍大意了一些,崴傷了腳。因此,失了禮儀,還望娘娘切勿怪罪。”
“既如此,快快起來。你這孩子啊,走路也不小心一些,害的本宮也跟着你母親擔心。你若是與小四成婚了,本宮也就派人用坐辇送你回來了。”皇後一個眼神,鎏金便上前将人扶了起來,送至到了鄭舒婷的身邊。
“哦。聽皇後這番話,倒是怪朕将歡兒與雲帆二人的婚事定的過于晚了。”皇上一臉‘我不高興’的看着皇後。
“皇上,您又不是不知曉臣妾是何意思,還如此取笑臣妾。”皇後俨然是一副小女兒的模樣,隻是在飽含心愛的眼神的深處還蘊藏着不為人知的意味。
底下的臣子和他們的家眷一個個都眼觀鼻鼻觀心,就是不敢往台上的那兩位身上看。畢竟,皇上的這番柔腸可不會給他們的。
二人也就鬧了這一會兒,皇後看着坐在鄭舒婷身邊的黎清歡打趣的說道,“歡兒啊,本宮可是為了您的那聲母後,每日夢中都想着呢。”
面對此等情況,黎清歡心知最好的應對方法就是裝害羞。于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氣。臉頰終于泛起了紅暈,但是呼,差點自己就背過去了。
“娘娘,您看看這孩子,還有些不好意思了。在家中就像個皮猴子,從未有過這樣的姿态。”鄭舒婷看着這般的黎清歡,頓時新奇的朝着皇後說着。
“你呀,哪有這般說自己的孩子。本宮倒是覺得歡兒這樣子很好呢。”
“娘娘等日後歡兒在您身邊,就知曉這孩子的活潑了,到底是有多讓人煩心了。”
“娘,我才沒有呢。”黎清歡嘟着嘴,在鄭舒婷耳邊小聲地反駁着。
是夜,終于結束了這場宴會。
随着宮門的輕輕合上,徹底的隔絕了外界的喧嚣,皇後緩緩步入内室,她的步伐輕盈而又優雅。室内,幾位侍女早就已經恭候多時,她們身着淡雅的宮裝,面容清秀,眼神之中滿是對皇後的尊敬。侍女們有序的忙碌了起來,有的輕手輕腳的搬來了一張雕花銅鏡,放置于皇後梳妝台前;有的則是細心地為她準備起來梳洗的用具,從精緻的玉梳到柔軟的錦帕無一不透露着皇家的奢華與講究。
皇後在侍女們的攙扶之下,緩緩坐下,她的身影在燭光的映照之下逐漸被拉長,更顯尊貴。她緩緩擡手,示意侍女們開始為她解開發髻。那繁複的發髻,由宮中巧手的嬷嬷精心編織,每一縷發絲都蘊含着無比繁複的工序和深厚的寓意。伴随着發髻的解開,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如同瀑布一般傾斜而下,散發着淡淡的光澤。
侍女們手法娴熟的為她梳理着長發,她們用玉梳輕輕地穿梭在發絲之間,每一次梳理都顯得格外的溫柔和細緻。皇後閉目養神,享受着這難得的甯靜時光,仿佛所有的煩惱都随着發絲的梳理而漸漸地消散。
随後,侍女們開始為皇後潔面。她們先用溫熱的濕帕子輕輕地擦拭着皇後的臉龐,去除一天的塵埃與疲憊在取來太醫特制的面膏,輕輕地按摩于皇後的肌膚之上,那細膩的觸感讓皇後不禁微微皺眉。雖說已經用了多年,但是這種感覺還是不太喜歡的。終歸是由男子制作而成的,所得到的成果也隻是為了讨取男子的歡心罷了,并不會考慮女子的真正需要。潔面之後,侍女們又忙着為皇後塗抹上各種珍貴的,從保濕的玉露到養顔的珍珠粉,每一樣都是經過精心的挑選,隻為了讓皇後滿意。最後,當一切梳洗完畢之後,皇後再一次站起身來,對着銅鏡中的自己微微一笑。鏡子中的她,容顔煥發,氣質非凡,仿佛是天上的仙子落入了凡間,讓人不禁為之傾倒。
“鎏金,你說本宮真的美嗎?”皇後的一隻手輕輕地撫摸上臉頰,喃喃自語到。
“娘娘自然是極美的。”
是嗎?既然是極美的,為何她不愛我呢?
“你們先退下吧,除了鎏金。”皇後側卧在床榻之上,淡淡的說到。
待所有人都出去之後,皇後盯着鎏金看一會兒,“鎏金,你陪在本宮身邊多久了?”
“回娘娘,已經二十載了。”
“鎏金啊,你若是男子,你想做官嗎?”
“奴婢不是男子,自是不知曉的。”“但是,奴婢想,若是男子的話,恐怕會的。”
“本宮若是讓你坐上了官,你可會覺得開心?”
好似也沒有等鎏金回話,皇後便起身走到了殿門口。正巧就遇到了剛剛到門口的皇上。
皇後立刻變得一臉驚喜,“皇上,今日不該是您陪淑妃妹妹的日子嗎?怎的來找臣妾了?”
“既然這樣,那朕可就真的走了?”話畢,皇上轉身裝作要走的樣子。
“皇上,您又逗臣妾了。”皇後立刻将人拉住。
“好好好,朕不逗你了。”
二人相攜走到了床邊,“你們退下吧,朕與皇後相安靜待會兒。”
“是。”
很快,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皇後可是有話要與朕說?”皇上看着皇後咬着嘴唇,有些有些糾結的神色,問出了聲。
“今日聽聞宮外有一出新戲頗為人樂道,便想出宮看看。但是臣妾知曉自己作為後宮之主,不可如此任性,也不想陛下為此煩心。”但是那一副想去的神色還是沒有改變。
“哦。這倒是新奇,往日裡面朕說找戲班給你唱你都不想聽,怎的今日來了興趣。恐怕,聽戲是假,出宮是真吧。”
“皇上淨會打趣臣妾。”“那臣妾可不可以出宮啊?”
“既然如此,那後日朕與皇後一同去聽上一聽吧。”
次日,黎清歡就收到了皇上要與皇後一同前往戲班的消息。馬上她在用過早膳之後,便去往戲班讓班主做好準備。随後又去到了孫曼娘那裡。
“孫娘子可還在家中?”黎清歡站在門外詢問着。
“小姐,我在。”孫曼娘從一旁的廂房中露出了一個腦袋。
“明日當今天子和皇後将會前往碧霄班聽戲,你們那件事做得怎麼樣了?”黎清歡并未進門,隻是站在門外同她交流。
“小姐放心,我等早就準備好多日了。就等着展示出來了。”孫曼娘的眼中迸發着亮光。
“你放心,到那時,我會盡力護住你們的。”黎清歡的語氣之中不免蘊含着憂心。
終于到了當天,整條街雖然說沒有限制百姓同行,但是兩側還是有守衛們進行看守,防止有些心懷不軌之人。黎清歡和班主早早就等在了戲班的門口,可以說是翹首以盼。終于,在一陣喧嚣之後看到了馬車的影子。
“臣女參見皇上、皇後。”“草民參見皇上、皇後。”
皇上在扶着皇後站定之後,看着面前的黎清歡,眼神中卻沒有一絲驚訝。“這出戲歡兒可是要親自給我們說上一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