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裡的情況比沈妙機預想當中的更加危險,這些藤蔓橫七豎八、密密麻麻地長滿了整個院子,把石頭頂破、把牆滲透,所見之處全都是它的身影,但唯一奇怪的就是正殿周圍并沒有這些魔化的藤蔓,而在正殿正前方矗立着一棵早已經枯萎的樹,它的周圍也沒有任何的魔化藤蔓。
它的四周幹幹淨淨的,是被雨水沖刷平整的土地,但是正殿的大門卻是緊緊關着的,不過沈妙機還是在門縫處發現了不同,這扇門剛剛被打開過,地上有開門劃過的痕迹。
齊微瑤和阿竹明明前腳剛進來,他後腳就跟來了,可這裡除了這些魔化的藤蔓之外根本沒有兩個人的影子,既然外面沒有,那麼隻有一個地方有可能,那就是這扇巨大正殿石門後面。
華岩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沈妙機沒有過多猶豫擡手間便朝着正殿的石門襲來,這股靈力剛要觸碰的一瞬間,石門内部忽然傳來聲音,随後一股巨大的魔氣襲來,随後遮天蔽日地朝着沈妙機卷去。
“離開這裡!”一個渾厚的聲音從正殿裡傳來,可眨眼的功夫這聲音又變得格外的尖細,像是人山人海的喊聲一股腦全都傾瀉而出,沈妙機被這股力量推搡着連連後退,但他還是從中察覺出一絲不尋常來。
這力量看似兇猛可怖,但卻并沒有對沈妙機造成任何的傷害,就好像隻是在警告他離開這裡一樣,或許對方并不是想要傷害任何人。
“華黎!”沈妙機放下遮擋風沙的手臂,開口喊道:“是你?華黎,他們在裡面對嗎?”
對方的聲音戛然而止,沈妙機繼續道:“我知道你不想傷害任何人,把他們放了好不好?”
院子裡的藤蔓似乎聽從了沈妙機的話,竟然有了慢慢褪去的勁頭,可忽然間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風呼嘯着卷了過來,沈妙機被它逼得躲在牆邊,等風過去,這才看清罪魁禍首,竟然是那位神。
“你忘記洛城的百姓了嗎?他們都對你做了什麼呢?你放了他們,那誰來放過你呢?”這位神卸下了僞裝,她一身華服,頭戴金冠,這是流天的正神的裝扮,每當有重要的事情衆神雲聚的時候才會穿的衣服。
沈妙機認出了對方,即便是他仙位卑微見不得幾個神位在上的正神,但這一個正神他很熟悉,并且有很多機會能夠遇到,這人就是掌管平流天功德任務藏悅大殿的藏悅正神。
“好久不見啊,沈妙機,我記得你,你是我藏悅大殿裡最積極的一位散仙了。”她輕輕擦拭手中的卷軸,這個卷軸沈妙機一言便認了出來,這就是他的任務卷軸,怪不得離開白虎門卷軸便丢了,原來在她哪裡。
“藏悅前輩,你……”沈妙機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話到嘴邊便覺得沒有意義了,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是問她為什麼要背叛平流天?都是些傻問題。
“玄武門裡也是你搞得鬼?”沈妙機小心起來,對付藏悅幾乎是必輸無疑,但是事情還沒有發生之前總是要試一試。
藏悅歪着頭看着沈妙機,似笑非笑道:“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說罷,她笑起來,這笑聲夾雜在風裡,呼嘯着像是帶刀子一般,聲聲刺的人狼狽不止。
任務卷軸的銀靈線絲絲繞繞着從黑暗中襲來,沈妙機躲避着,但還是被窮追不舍地纏住了,一根兩根三根四根,千千萬萬無窮無盡,沈妙機飛速躲閃但終究是寡不敵衆,在加上對方的靈力遠在自己之上。
這些原本用來締結契約用的東西竟然全部化成了武器,但即便是頻頻落在下風,沈妙機還是看出了藏悅的弱點,這些絲線似乎并不敢靠近正殿。
就在最後的時刻,沈妙機撞擊到了正殿的大門,果不其然,這些絲線同那些藤蔓一樣,似乎被什麼神秘的力量隔絕在外。
華黎在白虎門裡做的所有的事都是為了保護洛城的百姓,她不可能抛棄洛城百姓于不顧,于是沈妙機賭了最後一把,他筋疲力盡地倚在正殿的石門邊上,不遠處的藏悅正一步一步朝着沈妙機走來,他被銀靈線束縛住手腳,隻有任人宰割的份。
“華黎,你要看着我死在你的門口嗎?”沈妙機緩緩地道出這句話,藏悅并沒有放慢腳步。
很快,她蓄力擡起自己的手,狠狠地朝着沈妙機砸來,沈妙機歎了一口氣認命一般地閉上了眼睛,然而藏悅的緻命一擊遲遲沒有落在他的身上,他睜看眼,隻見無盡的黑暗擋住了他,是那些藤蔓。
華黎還是出手救他了,“藏悅,收手吧。”
正殿的大門開啟了,沈妙機被拉了進來,周身的銀靈線慢慢消散,當他環顧四周觀察情況的時候,果不其然,就在正殿擺放貢像的位置上,漂浮着昏迷的原姑娘,但阿竹卻不見了蹤影,齊微瑤倚在貢桌旁邊,耷拉着頭昏昏沉沉的,見到沈妙機來了,他忽然道:“葉……葉子”
葉子?什麼葉子?
不等沈妙機思考,嘭的一聲巨響從身後傳來,随後便聽到了轟隆隆的碎石掉落的聲音,頓時間塵霧四起,沈妙機拽起齊微瑤躲到了神像位置的後面。
片刻,在塵霧中,藏悅慢慢走了出來,隻是她的狀态看起來很不好,破開這扇石門似乎折耗了她不少靈力,她擡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笑着對着周圍道:“就差一個了,隻要他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這個隻差一個不言而喻,在白虎門裡那麼想要自己的命,沈妙機很難不代号入座,但是結束的一切究竟是什麼?
“藏悅,收手吧。”華黎的聲音從原姑娘的方向傳來,藏悅看向對方忽而溫柔一笑,她語氣變得和緩起來,藏悅微微仰着頭看着浮在上面的原姑娘,苦笑着喃喃道:“已經來不及了,……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