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自己太過于自負,也太過于高估了自己,現在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是自己應當受的,可自己還是不服,還是不願意就這麼屈從于現在的情況,都說勤能補拙,自己明明已經足夠勤奮,為什麼到現在為止依然看不到希望。
不是說努力就能成功嗎,資曆相同的甚至實力要稍微次于他的那些人都已經進入了一處,可偏偏他還停留在二處,一直停留着,為什麼。
現在的他就像是湖水中心的一葉扁舟,那一葉扁舟上面并沒有船槳,就隻能夠依靠雙手朝着岸上滑行,其他人全都已經上岸了,可偏偏他仍然在原地裡打着轉,他不服氣,也不願意認命,他想要靠自己,靠自己給蕭漫易更好的治療條件也能夠有更多的時間去陪伴她,而不是靠霁楓給。
霁楓總是告訴自己,自己可以依賴他,可以很多事情都和他一起承擔,可自己并不願意。分明,分明就是自己的事情,為什麼要拉着别人一起下水,他們是戀人不假,以戀人的身份可以給醫院裡面的病人更多待遇是不假,可他更希望這東西是由自己掙過來的,不是依靠别人。
每一次,每一次霁楓在和自己說可以依靠他時,就像是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自己和那些獻媚讨好他人從而獲取利益的人沒有任何區别,即使自己知道他不是那個意思,還是會忍不住朝着那方面去想,像是着了魔似的,即使是現在也是一樣。
之前蕭卿月想得有多好,現在他就覺得自己有多沒用,現在,現在僅僅隻是靈氣濃度稍微高點,就讓自己的身體不堪重負,就讓自己的身體靈脈不聽自己的使喚,變成了現在的這樣,除了咎由自取這四個字甚至找不出其它的形容詞。
蕭卿月能夠感覺得到自己的意識正在一點一點消散,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就這麼死了,如果就這麼死的話,他是不甘心的,他想要搏一搏,可他卻沒有那份能耐,就像是泡在沼澤裡面,越是掙紮就越往下沉。
漸漸的,意識裡開始泛起了一層水花,溫暖的陽光打在了蕭卿月的身上,溫暖的陽光和泛起的水花,為他構築成了記憶中的一處角落,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散落在地上,也落在他的身上,這裡是他小時候呆過的地方,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
有些枯黃的樹葉,從半空中飛下,偶爾一兩片卡在了生鏽的窗戶上,樓門口圍起來的籬笆上,被貼着各種各樣的小廣告,而且那些籬笆裡面就是一些再尋常不過的花草和蔬菜。
一切都是那麼熟悉,溫暖腳下面踩着石闆路,已經長出了青苔樹下的樹身器材,也已經被繡進彌漫了一于兩棵樹中間的石桌,桌上雕刻着的象棋棋盤早已經被磨去了大部分,隻剩下些許紋路,偶爾一隻飛鳥從半空中掠過,在地上留下了一個潇灑的剪影。
蕭卿月現在這一幕隻覺得奇怪,為什麼會突然之間看見這裡,或許是死前的回光返照,讓他見到了記憶之中已經模糊了的角落,現在的一切看起來的那麼清晰,蕭卿月擡起手還沒有等到觸碰,它們便化做水霧飛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完整的景象,一棟六層小樓,看着像是以前工廠的員工住宅。
蕭卿月的瞳孔輕輕顫抖着,他沒有挪動腳步,朝着裡面走去,反而是翻過旁邊的籬笆,過到了被圍起來的每一處,也不知道應該叫做花園,還是叫做菜園的地方。
院子裡生長的小番茄還是黃黃的,耷拉着腦袋,而靠着門和窗戶的那裡則是放着幾個桃紅色的花盆,花盆中插着的月季沒有了夏日夜晚那麼鮮豔,反而葉子泛着些許黃色,可它仍然吐出了粉色的花蕾似乎再過兩天它就可以完全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