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步越來越慢,轎車跟了一會兒,終于踩油門到他旁邊停住了。
車窗降下,一個棕紅色寸頭男生咳嗽一聲,“江骛,你也太窮了吧,住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确認不是那位鬼帝,江骛目不斜視繼續走。
葛北愣了一下,再次開車跟上,路燈是淡淡的橘光,落到江骛側臉。
實在醜得……凹凸不平。
怎麼就能稍微像樣點的輪廓線都沒有?
葛北氣得牙疼。
他第一次見到江骛,就是這麼醜。
新生入學演講那天早上九點半,他和他朋友自然沒有下樓,在窗口“檢驗”新生,有人提議各泡一個新生晚上帶去賽車。
葛北興緻缺缺,旁邊的狐朋狗友興味盎然。
“你選男生還是女生?”
“換男的玩玩。”
“我丢!那兒有個醜爆的人。”
“誰?”
“數學系左數第二排,最後那瘦高個。”
“啧,又瘦又高還那麼影響人胃口,那哥兒們也是會長。”
葛北懶懶瞥了一眼,突然瞄到一雙淺棕色的狐狸眼,他心頭猛跳,身體不自覺向前,然後就看到了那張奇形怪狀的臉。
絕對!江骛是他見過最醜的人,沒有之一!餅臉厚唇塌鼻子細軟塌黃頭發,醜到獨樹一幟,鶴立雞群!
“北哥!”有人撞他肩膀,“再打個賭怎樣?輸的人一周不許性生活!”
葛北随口,“有屁快放!”
“就那,那個最醜的男生。”一隻手指向江骛,“你泡到他,我們所有人一周,不,半個月沒有性生活!”
“……”
隔天葛北找到數學系,攔住江骛,“我打賭輸了,懲罰是找你交往,答應不?”
江骛要是做點什麼,說點什麼,葛北都不會記仇,他很大度善解人意,偏偏江骛眼皮沒擡,沒看他一眼,從他身邊路過,徹徹底底無視他!
長那麼醜還那麼狂,江骛憑什麼!
自此葛北單方面記恨上了江骛,時不時去找事。
葛北眼底光芒閃爍,他緊盯着江骛,咬緊後槽牙笑,“我聽說孤兒不是都有補助?你來回就兩件大衣換着穿,零下的天羽絨服都舍不得買一件,錢拿去幹嘛了?不會那麼醜還學人家去談戀愛吧?你……你手……”
江骛忽然停住了。
葛北趕緊閉嘴刹車,江骛轉頭看他,葛北心頭一陣緊張,眼睛不停眨巴,扒拉了一下頭發。“幹嘛!”
江骛像是真的很認真,滿臉誠懇問:“葛西,你到底要說什麼。”
葛西……
葛西?
葛北當場石化,他一時竟說不出話,隻是目瞪口呆,片刻他咬碎牙低吼,“江骛你好樣的,你給我記住!”
掉車頭揚起塵土,憤憤然而去。
江骛面不改色,揚手揮了揮灰,繼續安靜前行。
天色有些變化,快要下大雨了,江骛腳下加快,在大雨砸下來前一秒,他走進了樓道。
“轟隆隆!”
雷聲和半月前一樣駭人,急促的雨聲掩蓋了天地萬物的聲音。
瓢潑大雨吹得樓前的細樹東倒西歪,房東一家住一樓,燈光從門縫透出來,江骛上前叩門。
女房東的聲音與腳步聲同時響起,“誰啊?”
江骛說:“您好,我是江骛,來拿行李。”
“來了!”
又是一陣腳步聲,門打開了,卻不是女房東。
兩名穿着警服的男人亮出證件,江骛身後也出現幾名警察堵着。
“江骛,現懷疑你與一樁謀殺案有關,請跟我們回警局協助調查。”
屋内女房東雙眼紅腫,激動指着江骛說:“快抓他!就是他!我老公死前隻和他吵過架!那天他剛走我老公就慘死,一定是他怨恨我老公趕他,悄悄回來殺我老公洩憤!”
“還有人看見了,我老公被殺第二天,他悄悄回現場觀察過!”
“快看他手臂,受傷了!肯定是我老公反抗造成的傷!”
江骛低頭看了看右手,女房東的推測還真是——
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