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面,火腿腸,鹵蛋,還有幾罐啤酒和一袋開了封不知道多久的酒鬼花生,這些便是于洲所謂的請客吃飯。
林予安捧着那桶于洲盛情塞到手裡的老壇酸菜泡面,面色尴尬。
本以為會盛情款待,沒想到隻是随便打發,這着實讓人有些失望。
“話說……”林予安在老壇酸菜濃郁的味道中緩慢開口,“這是不是有點太寒酸了點兒?我好歹幫你直播了五個小時,你就給我吃這些?”雖然饑腸辘辘的時候吃什麼都能吃得很香,但和付出不對等的招待總免不了讓人有些介意。
于洲這人,多數時候腦子就跟缺根筋兒似的,根本就聽不出别人的言外之意,所以自然也聽不出林予安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說:“沒辦法,我這裡隻有這些,你就将就着墊一下吧。”
泡面桶傳來的熱度有些燙手,林予安将其擱在一個紙箱上面,小聲嘀咕了一句:“阿芳嫂的飯館不是挺近的嘛……”
“阿芳嫂的店晚上不開的,她晚上要給孩子輔導功課。”聽到林予安抱怨的陸行之突然解釋道,“而且我們現在也的确沒什麼時間出去吃飯,這裡還有一大堆後續工作要處理……”
“是啊,”于洲夾了一筷子面,插話進來,“這都得感謝你今天的幫忙呢,因為你的出場,咱們直播間創造了有史以來的銷量巅峰,不僅今天的貨都一掃而空了,以前賣不出去的那些滞銷的手工藝品也全部售罄了……”
他說着眉頭就皺了起來,話鋒一轉:“不過貨都賣出去了當然是好事兒,但也因此帶來了一點麻煩,訂單太多了,我和行之今晚必須要統計好整理成冊,明天按照訂單量去部分供貨方那裡拿貨,然後再通知快遞公司來發貨。”
聽他們這麼一說,林予安了然道:“那麼看來你們暫時不會回家了?”
“回什麼家啊,今晚都得睡這裡了!”于洲擱下泡面,拿起一罐啤酒拉開拉環,“唉……早知道就讓你早點下播,這樣壓力至少小一點兒……”
陸行之以為林予安累了想回去休息,于是說:“一會兒我先送你回去吧。”
聞言,林予安有些錯愕,随即搖頭:“不用,我留下來幫你們。”
此話一出,于洲驚訝得泡面叉子都沒拿穩,叉子和那口泡面一起掉在了泡面桶裡,濺了他一臉泡面湯。
“?”林予安對于洲的反應表示出滿臉的不解,疑惑道:“不是你說都是因為我才導緻你們需要加班處理的嗎?作為一個有責任心的人,我理應幫你們到底吧?難道不是?”
于洲的表情變得更加迷惑了。
陸行之的神情倒是一直沒什麼變化,但也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意見,隻是安靜地吃着手裡的泡面。
“……你确定要留下來幫我們?”于洲覺得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從在尚學堂看到林予安的那一刻開始,後面的一切都像一個虛幻的夢境一般。
在未接觸林予安之前,于洲和大多數人一樣隻能隔着網線了解他。
雖然林予安公衆形象一直很不錯,但于洲卻對那個圈子裡的人存在一定偏見,認為林予安這種人私下應該是對人頤指氣使不屑于顧那種類型,畢竟在娛樂圈享受着衆星捧月般的待遇,也許早就迷失在了那種物欲橫流的環境,連做人的本性都丢了也不一定。
然而短暫接觸後,他的這種偏見便被打消了。他做夢也沒想過,像林予安這樣一個在娛樂圈光鮮亮麗、隻要站在就能擁有無數鮮花掌聲和歡呼的頂流明星,竟然會出現在他們這樣一個偏僻的鄉裡,而且還一點也沒有任何架子,反而無比接地氣,而且還這麼的樂于助人。
固有的印象瞬間被打破,于洲對林予安突然有些肅然起敬起來。
“幹嘛露出那種難以置信的表情?”林予安說,“難道你擔心我幫倒忙?你要是這麼看不起我的話,反而會讓我有種要讓你刮目相看的幹勁兒了,我可不想被你看不起啊!”
玩笑一般的口吻,卻意外讓人感覺到了親近。
于洲回過神來,釋然一笑:“是嗎,那一會兒可别先累趴下才行啊!”
“那就試試啊!”林予安不甘示弱道。
二人之間突然燃起了一種劍拔弩張的氛圍。于洲三兩下吃完那桶泡面,然後将罐裝啤酒一飲而盡,打了個酒足飯飽的飽嗝後,立馬投入到了戰鬥。
林予安見狀,根本顧不上喝口湯,就走到于洲身邊問了兩句具體的工作内容,然後很快上手開始幹起活來。
陸行之并沒參與二人之間這種幼稚的比拼,而是按照自己的節奏吃完後,有條不紊地開始幹活。
這一幹就是好幾個小時,接近尾聲的時候,工作室的時鐘指針已經跨過了12點。
于洲貼快遞單的手都快廢了,但令人意外的是,一直幫着密封膠帶的林予安竟然沒有半句牢騷,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疲倦。
“……”于洲偷了個懶打量了一下林予安,從那張平靜的臉上什麼也看不出來,疑惑着收回目光,心裡萬分不解。
而專注于封箱的林予安雖然低着頭,但還是察覺到了于洲偷偷打量的視線。
“不要因為快完了就偷懶啊,趕緊做啊!”林予安手裡的動作娴熟,膠帶順着紙箱中縫緊緊貼合,擡頭看向于洲,一臉壞笑:“要是你累了的話,不妨認輸?”
認輸?于洲不解地看着林予安,眨了眨眼說:“你不是真把那句話當真了吧?”
“……”林予安随手将封好的紙箱放在一旁,拿起一個裝好白茶的新紙箱,“難道你是說着玩兒的?”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要是自己說是開玩笑的,那可就顯得自己太太兒戲了。于洲硬着頭皮回道:“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