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發絲還打着水珠,盛歲意站在門口送顧斯年。
顧斯年趕他去吹頭發,他不依。這會兒他又覺得自己挺變态的,因為他有點舍不得顧斯年走。
“那我給你吹。”顧斯年放下背包,拉着盛歲意進了浴室。
盛歲意難得手上不反抗,嘴上也不犟,坐在小凳子上,感受着顧斯年的手指翻着他的頭發絲。
他其實挺想問問顧斯年要去哪兒,他倆什麼時候能再見面,可他又怕自己太黏人,于是把話都塞進了肚裡。
平日裡,盛歲意總是大大咧咧的。說話好玩,心直口快的同時不失幽默,挺讨人喜歡的。
可結了婚,面對顧斯年,他還拿上勁兒了,反倒是拘謹起來。
這點心思,顧斯年尚且猜不透,隻覺得他眼巴巴的樣子有點可憐,于是柔聲說:“我今晚去見我爸,明後天要去見一波導演。快的話,我周四晚上去找你。”
“不過你别太放心上,我可能随時有個什麼事兒,就把時間耽誤了。”顧斯年把吹風機放在一邊,蹲下來看着盛歲意。
心情和雙眼都迷茫,盛歲意瞧着面前的顧斯年臉紅心跳。一時間他覺得顧斯年還是太帥了點,不然他為什麼總是一陣陣心悸呢。
“你想多了,我不會想那麼多的。”盛歲意肯定地說。
“哦,好。”顧斯年挑眉站起來,點着頭,“我自作多情呗。”
浴室裡有回聲,盛歲意聽這聲音覺得他不太對勁,忙擡起頭想找補,卻隻瞧見個背影。
再次跟着顧斯年到門口,盛歲意摳着手心,想說點什麼但嗓子眼跟被灌了水泥似的,堵住了。
顧斯年從包裡掏出個鑰匙扣,擡手挂在了門後的挂鈎上。盛歲意看過去,頓時睜大了眼睛。
那是兩個小木頭人,嘴上有磁鐵,這會兒吸在一起親嘴呢。
顧斯年用手指挑了下,輕快地說:“你一個,我一個。”
“現在都是密碼鎖,用不上鑰匙扣。”盛歲意咬着牙說。
“這就對了。”顧斯年笑起來,聲音撩着盛歲意的心口,“用不上才能讓他倆一直親着。”
“變态。”盛歲意立馬關門謝客。
*
顧宅。
進了書房,顧斯年瞧見他爺爺顧虎坐在正中,有些驚訝。爺爺推了下眼鏡,還沒說話銀白的發絲先動彈。
“爺爺,您來了。”顧斯年乖乖地打招呼。
顧虎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沒太多反應。
瞞着一大家子結婚這事兒,顧斯年不怕他爸知道。但他從小就怕他爺爺,即使長大了,也沒好哪兒去。
“你本事挺大啊,就這麼去結了個婚?”他爸顧軍皮笑肉不笑地抖了下肩膀。
有爺爺在,顧斯年不敢太激進,應道:“是的,上周領的證。和盛歲意,你們都認識的。”
聽到這個名字,顧虎動了動,雙手壓在拐杖上,身體微微向前傾,審視地看着顧斯年。
“不是胡來吧?”顧虎嚴肅地問道,“那可是小意。”
顧軍不太懂這祖孫倆在說什麼,他對盛歲意了解不深,可現在聽這對話,似乎隻有他不知情。
“是,因為是盛歲意,我才想結婚。”顧斯年認真地說。
顧虎的表情松動了些,杵了兩下拐杖,語氣依然硬,像是囑咐又是告誡:“對他好一點,不然我替老盛收拾你。”
老盛,這說的就是顧虎的老友,盛歲意的爺爺盛裕隆了。
顧斯年淡淡地笑了下,又用力點點頭。此刻說再多的話隻會讓語言更蒼白,他是下定了決心要和盛歲意過日子,自然要用行動證明。
一邊是不敢惹的老爺子,一邊是不太熟的兒子,顧軍很清楚自己沒說話的份,于是直接問:“我之前說的一部分給你的股份,在你結婚後生效,現在怎麼處理?”
“我和歲歲共同持有。”顧斯年應道,“另外,我還有意向對貴公司追加投資。”
這顧軍可來了勁了,誰會對錢不感興趣呢。轉念,他又對兒子沒能繼承家業有些遺憾,這不很有商業頭腦嘛。
顧斯年想得也簡單,他也一樣不會跟錢過不去。雖然不咋認同顧軍這個人,但還是看好他手下的産業。
“我要趕飛機,有空細談啊兒子。”顧軍拿起大衣,拍拍顧斯年的肩膀。
等書房安靜下來,顧老爺子冷哼一聲:“這會兒又認你這個兒子了。”
當初顧斯年要做演員,顧軍是極力反對的,認為這是不入流的職業。即使他一獲影帝,顧軍也沒太多表示。
直到聽說顧斯年投資的公司一個接一個上市,顧軍才多看了看這個兒子。
“诶,今天,是我爸和我媽離婚一年的日子啊。”顧斯年歎了句。
他爺爺擡頭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難得叫了他的乳名:“斯兒,他倆是他倆,你是你,明白嗎?”
顧斯年擡起頭,望向在他心中一貫威嚴的爺爺。似乎是找不到答案,他的表情有些糾結,聲音帶顫:“爺爺,婚姻,是可以長久的吧?”
眼前這個大孫子,在顧虎的印象裡是個和盛歲意一樣的皮猴。小時候那麼不省心,現在倒是早早結婚了。
從前他對一衆孫輩不是打就是罵,可這會兒聽到這個問題,倒有些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