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疾手快地揪住尋柯的衣袖,“等等,你說多少?”
是他聾了,還是尋柯傻了。
攤販老闆看了看眼睛睜大,一臉嚴肅又藏不住驚愕的娃娃頭少年,又看了看張嘴如放屁,開口就要二十斤桃子沒點逼數的不靠譜大人,果斷選擇了真正的一家之主,對着雲谏說道:“咱家桃子又大又甜,有脆有軟,您喜歡吃什麼樣的都有,您選選看?”
雲谏收斂了臉上的驚愕,又端出一副冷淡認真的樣子,與攤主交涉道:“麻煩您了,我比較喜歡吃脆的,軟的也可以拿上幾個,不過家裡就兩個人,吃不了那麼多桃子。”
尋柯眨了眨眼睛,剛要開口說話,就被少年用那雙如寒冰霜雪一般的銀白色眼睛逼退,那眼裡分明透露着幾個大字:
你給我閉嘴。
明明是個成年仙舟人,卻半點插不上話的尋柯乖巧閉嘴,一邊像是跟随大人一起購物的小孩一樣四處看看,一邊内心又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老父親的驕傲與得意,看,我家崽都會跟攤主讨價還價了。
隻是别人絲毫不曉得這男人内心的想法,隻能看到這大人小孩身份颠倒的一幕。
監視小哥:……
盡職盡責的小哥又給将軍發了一段任務對象行動報告,甚至還拍了360度的全清□□照片,和一段尋柯發呆,年齡還小的雲谏和老闆殺價的視頻。
收到消息的滕骁,看着以小小年紀,肩負起飼養大人的雲谏,内心不由得生出了敬佩與贊賞。
看來,他确實可以将監視撤掉了,将軍府還有很多事宜,也還需要人手。
打定主意的滕骁準備發布即日起就撤除對于雲谏監視的命令。
而雲谏這邊,他最終以優惠價格,買了十斤桃子。
這桃子自然不可能是他提着。
尋柯穿着長褂,看似手無縛雞之力,實則作為工造司的匠人,一個能掄大錘的打鐵的,怎麼可能真的提不動這區區十斤桃子。
雲谏心滿意足地帶着尋柯離開攤子,準備趁此機會,直接把晚上的東西都買全。
尋柯提着桃子,側頭打量着雲谏,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少年側過頭,“怎麼了?”
灰發的男人摸了摸腦後,“沒,就是你剛才的樣子,和你玉姐真的很像。”
玉姐說的是雲谏的母親,那個暢遊宇宙的行商,柳玉。
雲谏沉默了一下,轉回頭,神色平靜,“我好歹也和父母走南闖北那麼多年,自我出生起,就跟着他們了,更大筆的生意我都見過,更遑論是這十斤桃子。”
最後,他從父母那裡拿回來的,也不過是父親的手劄和母親的發簪。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短發,或許該把頭發留長了,畢竟那支發簪是母親的遺物。
尋柯在内心裡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他這張嘴啊,真是造孽啊。
好在雲谏并不是那種被戳傷處,就會哭惱的類型,他放下手,看向街道的其他攤鋪,“話說,尋叔你家裡有打好的銅鍋嗎?”
他們今天吃的火鍋是比較傳統的吃法,銅鍋涮肉,新鮮的牛羊肉用清水煮最能體現鮮味。
說到這個,尋柯可就精神了,他拍了拍胸脯,“你放心吧,小雲谏,叔那裡什麼都有,鍋碗瓢盆,各種調料應有盡有。實在不行,還有機巧鳥呢,遇事不決就網購!”
他作為一個打鐵的,家裡怎麼可能沒有自己打的銅鍋呢?
雲谏輕輕歎了口氣,“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去購置肉品吧。”
在尋柯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了一家肉鋪,尋柯仔細地翻看了一下,選擇了最新鮮的部位。他稱自己擅長做飯并不是假話,挑選材料的眼光尤為嚴格和挑剔,頗有大廚的風範。
雲谏的眼光不如他那樣毒辣,但他也樂于把這挑菜挑肉的任務讓給尋柯。
什麼人就做什麼樣的事,我們要做的,就是調動他們,讓他們心甘情願地為我們幹活,創造價值,他的母親總是和他這麼說。
果然,要發揮尋叔的主觀能動性和能力呢。
雲谏拖着下巴,盯着尋柯思考道。
沒過一會兒,尋柯就挑選好了肉品,付了錢,雲谏自然地接過了兜子。他不準備當甩手大爺。這些肉,他還是能提得動的。
走出肉鋪後,尋柯樂颠颠地說道:“等回去,就讓小雲谏你看看叔的刀工。”
雖然肉鋪提供幫切服務,但尋柯向來覺得肉鋪那邊切得還不如他自己切得好。他又帶着雲谏在街上逛了逛,直到買齊東西之後,才領着人回了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