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識課應該會有一點有用的信息。”影山步不接松田陣平的話,幹脆利落地摘下手套扔到不遠處的垃圾桶裡,然後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英俊的警官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如果被畫在漫畫裡大概就是死魚眼:“我還不如呆在搜查一課當個閑人。”
走在前邊的青年回頭看了他一眼,明白地傳達出來一種“我不相信你閑得住”的意思。
“說起來,我還以為你會跟着去調查那個“老好人”,現在還有人特意請假幫鄰居看生病小孩的嗎,感覺不對勁啊。”臨時司機懶洋洋地把墨鏡别在頭頂,啟動車子,方向盤一打便離開了被封住的這條街,拐入小路。
影山步道:“刑警去拿證詞是一樣的,之後開會我們也能知道細節。”
“我以為你會喜歡第一手消息呢,”松田陣平納悶道,然後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露出興奮的表情。
“哦——我懂了,你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是不是?”
這家夥雖然性格大大咧咧,但是意外非常敏銳啊,又或者是個直覺系?影山步隻是道:“有點頭緒,但隻是直覺,還需要更多證據。”
“哈哈,我就知道!”年輕的拆彈組特警紅燈時一腳刹車停下來,精神奕奕道:“好了,你的線索就先别告訴我了,讓我看看這個案子是怎麼破的。”
無奈地搖了搖頭,影山步不再搭理他,打開手機特意搜索了一下鑒識課在哪棟樓——沒辦法,他是真的沒來過。
結果到了鑒識課之後才得知遺體碎片送到科學搜查研究所了,而兩人因為之前都沒有接觸過這類案子,平白吃了個悶虧。兩個人面面相觑,誰也沒開口,一個望天一個望地,默契決定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你是誰?”研究員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來人,甚至還沒摘掉自己的手套,眼睛上還帶着防護眼鏡。
“今早發生的炸彈案。”影山步的風格竟然與對方某種意義上很相似,出示證件言簡意赅道,“我來問問調查結果。”
他看了一眼對方胸前的工作證:藤竹修司,法醫。
科搜研的人員并不是警察,而是擁有公務員身份的研究員,多數都擁有一個或多個高等學位,在通過官方選拔考試後進入警察學校進行法律培訓,然後在研究所輔助警察進行破案。如果是鑒識課無法完成的檢驗,例如需要實驗室處理的焦化遺體碎片,都會轉給科搜研,這也導緻了案子一旦多起來,科搜研就會忙得團團轉。
顯然面前這個法醫就因為工作量而處于一種不太妙的心情中。
“身份檢驗結果還沒出。爆炸導緻人體組織碳化,所以不能進行DNA檢測,隻能通過人類學法醫驗證。”藤竹修司的語氣冷酷無情,透明護鏡之後的眼睛看不分明,但到底還是解釋清楚了原因。
“要等多久?”
“骨頭處理幹淨要三天。還有别的事?”
“我需要爆炸.物的材料分析。”
藤竹修司偏了偏頭,示意他跟上,轉身朝裡走去:“這個正在做,在這等一下吧。我還有事,就不招待你們了。”說罷,帶他們到一個實驗台旁邊,也沒等他們的回應就走遠了,徒留兩人與剛從顯微鏡上擡起頭的研究員面面相觑。
研究員名為登米由紀,是個年輕的女孩子,顯然已經習慣藤竹修司的行為,不好意思地對兩人笑了笑道:“抱歉,他就是這樣的性格,沒有惡意的。麻煩你們等一會,元素分析的報告已經出來了,我還有點東西要确認。”
顯然鑒識課的研究員專業素質很高,雖然面對兩個表情冷漠的帥哥臉頰有點發燙,但每天面對臭臉的藤竹修司多多少少還是有了免疫力,很快便專注于手頭的工作。
影山步拿起元素分析報告看了看,順手遞給在旁邊神遊天外的松田陣平,随口問道:“這上邊有沒有可能用作制造炸彈的成分,或者原材料爆炸後的産物?”
“啊完蛋了,我化學很爛的。至于爆炸後的産物我也不知道啊,我的工作是讓它不爆炸……”松田陣平看了一眼滿頁化學式頭都大了。
影山步一聽,心裡樂了,确實是這麼個道理。
他搖了搖頭,把紙放回桌面,而那個年輕女孩子也結束了對材料的觀察,正在紙上寫寫畫畫,于是問她:“炸彈的殘骸你們複原了嗎?”
登米由紀不擡頭地道:“那個就是藤竹在忙的呀。”
“他不是法醫嗎?”松田陣平咋舌道。
“哦,他兼任工程學專家,因為博士學位今年才拿到,所以還沒正式增加頭銜,不過幹的活沒變啦。”女孩子清脆地回答。
看了看對方的年齡,又看了看身邊的公安,松田陣平頓時有種被學霸降維打擊了的感覺。這都是什麼人啊!
然而沒人關心他的心理健康,影山步邊翻手寫報告邊問道:“石膏在制作炸彈中有什麼用處?”
松田陣平思索片刻:“可以用來當絕緣材料。”
“我需要這個炸彈使用的絕緣材料的成分報告。”影山步面無表情地站在操作台另一端,對藤竹修司說道。
藤竹修司撐着桌子冷冷擡頭看向這兩個闖入工作間的不速之客,盯着影山步看了五秒才開口:“讓登米過來取樣本。”
總感覺對方要打人了啊!松田陣平心道不好。
他雖然性格叛逆,做事很有個人風格,但并不代表他是個笨蛋,相反,隻要他願意,察言觀色絕非難事。工作時他隻需要專注自己的任務即可,根本沒有心情在意别的東西,也正是極強的專注力讓他成為了優秀的拆彈工程師,但現在在影山步身邊當個跟寵,他除了四處觀察就隻能胡思亂想:步的風格還是沒變啊,不如說進化得更适應警察這個職業了,也就是步才能這麼橫,别人一定寸步難行。
然而影山步就像沒有察覺到研究員的臭臉一樣平靜地點了點頭,說了聲辛苦了就轉身出門了,徒留松田陣平用冷淡掩飾尴尬,在身後點頭關門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