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祝硯安發消息,她會在畫室等他回來。
其實在以前,總是祝硯安等她,等她下班,等她來找他。這幾天,她也體會了一些等待的滋味。
有點難熬。
桌前還放着祝硯安前幾天看的那本《東方美術史》,宋知韫拿起翻看,第一章講的史前美術。
對于宋知韫這樣的外行人來講,沒覺得這本書有趣,反倒覺得無聊到有些催眠。
葬禮的儀程很繁雜,來賓吊唁完後,要去墓地下葬。
這會兒就隻剩盛家自己人了,當然,還有律師。
下葬後,律師會宣布遺囑,這才是他們願意耐着性子走完這場葬禮的最後目的。
“作為盛齊林先生遺産處理的代理律師,我現在宣布盛齊林先生的遺囑内容。”
盛家人,除了祝硯安,這會兒都很緊張,畢竟沒有人和錢過不去,他們想拿到更多财産是情理中事。
“盛齊林先生名下關于盛世集團的所有股份均交由……”吊人胃口的停頓,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氣。
“盛錦年先生繼承。”
這個人選,不光盛家其他人,包括祝硯安在内,都沒想到,就連盛錦年本人也大吃一驚。
遺囑後面的内容都不重要,隻股份這一條就足以說明盛齊林矚意的繼承人是誰。
原本以為,會讓盛群一脈的盛錦天繼承,任誰也沒想到給了年齡最小,又不常在京的盛錦年。
甚至有人當場質疑這份遺囑的真實性。
“這是盛齊林先生生前最後一次修改的遺囑内容,經過公證,具有法律效力。”
處理遺囑的律師在京城名門圈内很有名,之前就處理過不少豪門繼承的案子,做的很完美,所以盛齊林才會選中他來處理盛家的攤子。
這樣強勢的氣場,盛家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又無法反駁,隻有盛錦天神遊在外。
對家裡其他人來說,這份遺囑與之前沒什麼差别,但對于盛錦天來說,他不光丢了股份,連與宋家模糊不清的婚約也都明明白白的寫在了裡面,已經解除,他……還丢失了宋家這個助力,以後怎麼能在盛世站穩腳跟呢?
帶着這份好像沒有人滿意的遺囑,衆人沉默散場。
祝硯安回家已經很晚,宋知韫見他臉色不對,問他是否有什麼意料之外的事。
遺囑的内容還沒對外,宋知韫還不知道。
“盛家新一代繼承人是盛錦年。”祝硯安看着她,這句話意味深長。
盛錦年,他在盛家的地位挺特殊,宋知韫沒怎麼見過,卻也有所耳聞。
上一次見他,還是在盛齊林的病房外,年紀不大,但那一身穩重氣質,盛家小輩裡沒人能比得上。
祝硯安說,盛錦年才二十四歲,是盛家孫輩中最小的一位,母親那邊做國際貿易,常年住在國外,他自己畢業後也沒留在京城,和同族兄弟争奪。
他有能力,也聰明,不參與盛家一團亂麻的争鬥,在國外的産業做的很有聲望,卻沒想到盛齊林會讓他繼承盛家。
宋知韫忽然想起宋晟和她說,宋家會有風雨,原來是這樣。
“其他呢?”宋知韫追問。
“其他就都是那樣。”
除了股份外的财産,其他都盡力照顧每一個人。
甚至對于祝硯安,還有房産和投資以外的一個基金,全部給了他。
這樣的厚愛,讓他回到了盛家人的視線裡,他們都快忘了,這個在外多年的私生子。
但畢竟名分不正,他拿了财産可以很快退步,不參與盛家的争鬥,但其他人……
不好說。
宋知韫和祝硯安默契的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再過幾天宋知韫就要去公司了,和祁氏的項目,第一輪的後續收益已經快出來了,後面的合作會讓她更忙。
今晚,是宋知韫在畫室住的最後一晚,明天她就要回自己的公寓。
宋知韫有點舍不得,才這幾天,她就習慣了祝硯安随時陪在身邊,回公寓後,有種孤獨落寞的感覺,就像戒斷反應,好像一切都如一場夢。
但這不是夢,祝硯安真實的愛着她,她也真實的愛着祝硯安。
再回公司,正好看見宋知念也來了,也許是撞壞的車還沒修好,宋知念今天上班換了一輛陌生号牌的車。
電梯裡,宋知韫多嘴問了一句,“你那車撞的嚴重嗎,不能修就換一輛吧。”
“不嚴重,快修好了,過兩天去取。”
“那你今天開的誰的車,這号牌不像是家裡的。”
宋知韫覺得這輛車眼熟,像是見過,卻又的确不是家裡的車。
“朋友的。”宋知念盡量裝作平常的語氣答。
朋友,是個模糊的詞,見過面的大家都叫朋友,關系不清楚的也叫朋友。
對于宋知念這個朋友,宋知韫沒再深究下去,轉而告訴她,“你的調任函下來了,今天可以直接去項目部報道了。”
宋知念的崗位輪轉是一早就決定好的,正好她也熟悉了祁氏這個案子,幹脆就直接先去項目部了。
宋知念應好,去自己辦公室收拾東西,搬到項目部的樓層,她還是副總監。
開工第一天,公司事情不少,不止宋知韫,連宋知念都忙到很晚下班。
手機裡有一條新消息,是那位幫她修車的“朋友”,告訴她車已經修好,順便想請她吃飯。
其實明明該宋知念這個被幫助的人請客。
看着那條信息,宋知念猶豫不決。
盛家遺囑的是雖然沒有完全公之于衆,但盛錦年已經是闆上釘釘的繼承人,這一點,連宋知念都清楚。
所以對于這人這時候的獻殷勤,宋知念很難不懷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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