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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昏暗的畫室裡,祝硯安從黃昏到天黑,手上的筆再也沒動過一次。
明明畫布上是一幅春夏風景,他腦子裡卻全都是宋知韫。
時到今日,他還是一直想起那天把宋知韫壓在沙發上的場面,畫畫時想,做夢時也想。醒來後卻發現身邊沒有她,望見房間裡挂的那幅畫,總覺空虛。
祝硯安想念的情緒有些失控,卻又不再敢去公寓找宋知韫,他怕他會忍不住做些什麼。
如果不是宋知韫主動抱他,吻他,祝硯安大概很難會邁出這一步。
因為對他來說,宋知韫是神明不可亵渎。
在他一直不幸的人生中,宋知韫是那樣光輝的存在,光是觸碰,就無可自拔的沉淪。
外面雪化了,有小雨在滴答,祝硯安沒能做個好夢,宋知韫也是。
次日去公司時,宋知韫還有些神情恍惚,車庫看見宋知念從她自己修好的那輛車上下來,腦子才清醒幾分。
旁邊那輛宋知念說的朋友的車還停在那裡,宋知韫從之前的眼熟,到現在終于想起是盛錦天的車。
“你和盛錦天還有聯系?”盛家最近的情況,宋知韫不得不多問宋知念一句。
宋知念嘴角的笑透出一點苦澀的意味,“之前有,現在沒了。”
“盛世的事你都清楚吧?”
“是關于那位新上任的董事長?”宋知念進集團這麼久,除了公司内部的事,對于各方合作夥伴也開始了解不少,盛錦年最近在圈子裡鬧得那麼大,宋知念想不清楚都難。
“後續說不定集團還會繼續和盛世合作。”宋知韫告訴她,也提醒她,“盛家變天了,合作是合作,私情就少沾染吧。”
這話的意思很明白了,宋知念不會聽不出。
她點頭,但沉默。
下午,宋知念代表項目部來和宋知韫彙報項目進度。
“二期的工程已經差不多了,三期的初步策劃已經定下來了,今天會和祁氏那邊有一個項目會議。”
這些文件程霜已經提前給宋知韫看過,審批過,她很爽快的簽字。
“項目總監今天生病請假,這個會議是你過去,還是和那邊另外約時間?”宋知念拿不準,最後還是問了一下宋知韫。
宋知韫看宋知念傾身在旁邊整理項目資料,她今天穿的挺正式的,好像年後,宋知念的穿衣風格有點改變,剛來時那些随意可愛的私服很少在公司看見了。
“你去吧,”宋知韫說,“你一直在跟這個項目,你去吧,挺合适的。”
宋知念瞳孔微張,像是有些驚訝和不信,“我?”
以前宋知韫總覺得她不夠擔大任,還是以規訓和勸導為主,頭一次,宋知韫給她這樣的機會,還是祁氏這樣的大案子。
隻是一個項目會議而已,方案流程都确定好了,不會出什麼大問題,是該多讓宋知念多和各種合作方接觸,反正以後這些都是要她來的,宋知韫是這樣覺得的。
“程霜和你一起過去。”宋知韫把程霜借給她,算多一重保險。
“那你呢?”把妹妹和助理派出去工作,她自己呢。
“當然是下班去潇灑啦。”
祝硯安這麼久不來公寓找她,那她就去畫室好了。
宋知念笑而不語,和程霜踏上去祁氏的路。
三期策劃很順利,祁氏那邊的負責人,那位祁小公子的助理,對策劃案挺滿意的,宋知念第一次在合作方中露面也算圓滿。
過後有個聚餐,宋知念也很給面子的去了,程霜還有别的工作要忙,先回公司了。
聚餐上大家喝了幾杯,宋知念也跟着喝了幾杯。本來以她的身份,她不想喝的話,沒人敢逼着她喝。
但她忽然很想喝兩杯,沒什麼理由,就是覺得,說不定酒精能給她帶來不一樣的快感。
宋知念喝酒不上臉,面上看着尋常,腦子卻已經暈乎。
吃飯的地方離她住的公寓不遠,她就走着回去,權當醒酒。
京城三月的晚風還是帶着寒意的,宋知念被風刮的,覺得眼睛疼,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
淚花讓她的視線模糊,快走到小區門口,注意到門禁處有個人影。
高檔小區的私密性很好,不會随便放人進去,經常有人在外面等着見人。
“阿念啊!念念啊!終于等到你了!”
中年男人一下子就沖上來抓住宋知念的手臂,她一時來不及反應,力氣大的讓已經微醺的宋知念掙脫不開。
“你可一定要幫幫爸爸啊,你現在進入豪門了,可不能對我見死不救啊!”
宋知念想努力甩開他,“你放手!”
“好歹我也養你十多年,養育之恩不能不報啊,現在催債的都上咱家門口了,你弟弟還要讀書,你可一定要幫幫家裡。”
養育之恩,虧許志也說得出口,在宋知念七八歲的時候,他就出軌離婚了,後面一分撫養費都沒給過,哪來的養育之恩。
自己做生意賠了錢,還染上了賭博,把家産都敗光,之前就一直找宋知念要錢,那時候顧着他們還有血緣親情,和還在讀書的可憐弟弟,宋知念沒少接濟他。
現在,她和眼前這個人一點關系都沒有,她姓宋,她該幫的是宋家。
“你給我放開!你怎麼好意思開口的!”宋知念被他扯得生疼,卻又奈何不了許志。
大晚上的,路邊人少,沒人上前來幫她,不知道是酒勁上來了,還是被吵的,頭更疼了。
“你别找我,我不是你女兒,要找去找你的親女兒。”
宋知念想甩開他回家,卻被他抓着不松手,“你今天不給錢别想走了!”
許志就是這樣無賴,宋知念從前見識過很多次,但她沒義務幫許志,憑什麼要縱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