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賀鴻光本不想出門,從家中有了鬧鬼的傳聞後自己俨然成了城裡的過街老鼠,不說人人喊打,那也是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招惹上不幹淨的東西回家。
偏偏這個時候門房的人發現有人經常鬼鬼祟祟張望着賀府,仔細瞧了兩天竟發現是張承軒。門房的人立刻向上禀告。
賀鴻光萬萬沒想到張承軒不光沒死還居然跑到他眼前來,不知想搞些什麼把戲。正巧連日來府中禍患不斷,歸根結底就是這張家人搗的禍,留着張承軒始終是個禍害,應該盡早将他除掉。
他故意裝作沒有發現張承軒,命人暗中觀察着他,發現目标居然是他後心中有了計劃。既然張承軒想要殺他那他就将計就計,到時候反除掉他的時候也能以自衛的理由不落人口舌。
看張承軒病歪歪身無二兩肉的樣子,賀鴻光害怕他跟不上自己還故意放慢了腳步。待到時機成熟賀鴻光和張承軒一前一後進入一條巷子。
一切都如張承軒所想,隻要能殺了賀鴻光,隻要能殺了他自己和娘子就能解脫就能重新開始。掌心裡濕滑的汗漬讓他有些握不住刀柄,又不敢松懈,緻使整個人如一根緊繃的弦,隻要稍稍一扯就會斷掉。
賀鴻光察覺到人已經跟着進來,朝随從使了個眼色,隻能巷子再進深一點就動手。
又走了一段路,巷子隐約快要看見頭,賀鴻光心道這張承軒怎麼還不動手殺他,這小子還真是個窩囊廢。
走出巷子,街上的人似乎比之前那條街人還要多一些,張承軒淹沒在人群中,覺得此時正是他動手的時機。
眼中的恨意加深,也是給自己下定決心一般,他拳頭一緊腳步加快,眼中隻有賀鴻光,撞到人也直接徑直而去。連撞了兩三個人,張承軒已經接近賀鴻光,他有些慶幸賀鴻光好像沒有發現他。
準備沖過去之際,他的肩膀忽然被人按住動不了了。
張承軒看了對方一眼,見他有些眼熟。
對方說了一句“跟我走”後張承軒不得不跟着對方走了,自己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張承軒被重新帶回鄉下的農屋,見到農屋裡坐的人之後才想起帶他回來的人是誰。
“劉大人,我......”手裡的刀早已經被陳子軒奪走,他雙手無力的垂着,臉上委屈且慚愧,充斥着血絲的眼睛發脹發熱,整個人凸顯着一個“喪”字。
同為讀書人劉大人已經坐到四品知府為民請命,而他讀了這麼多年書連保護家人的能力都沒有,他實在慚愧,無顔面對。
柳令芙沉着一張臉,沒想着去安慰張承軒,“今日你差點連命都沒有了你知不知道?”
張承軒說:“我不怕死,隻要能替爹和阿玉報仇,就算我死也值了。”
柳令芙被張承軒的沒腦子氣道了,站起身無情的嘲諷:“你是想和賀鴻光同歸于盡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能力?你知道跟在他身邊的那個随從是誰你就敢單槍匹馬殺過去?殺他,恐怕你連他的身都近不了就會被反殺,倒時候還會被說是你自己找死!”
“況且你家中還有娘子,你就這樣扔下她和讓她去死有什麼區别!你還不如不救下她,讓她死了算了。”
張承軒被她劈頭蓋臉一番責問,一點情面也沒有留。他臊的臉通紅,打算為自己辯解的幾句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咽下去,換成了“大人教訓的是,我不該扔下娘子的。”
沖動之後他還是自我反省過,就算他殺了賀鴻光自己也會被抓,剩下娘子一個人要如何生活?他應該先攢些錢,看着娘子重新過上生活再去報仇的。
柳令芙冷着一張臉,自己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張承軒如何想如何做自己也不能強迫他。但她就是氣啊,自己已經做了這麼多,就差最後一步就能讓賀鴻光把吃了的給吐出來,結果張承軒這時候骨頭硬了來這一出。
陳子軒見氣氛僵硬,雙方都下不來台,充當和事佬,拍了怕張承軒的肩說解釋道:“劉大人也是為幫你才生氣的,你可知道賀鴻光帶再身邊的可不是普通的随從,你要是動起手恐怕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對方殺掉。”
張承軒恍然大悟,明白的不是自己有沒有能力殺掉賀鴻光,而是賀鴻光已經知道自己要殺他,從而設下了圈套等他。
他驚恐于自己知道的,嘴角泛着自嘲擺擺頭,自己連死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他這樣的人又有何用呢?
柳令芙隻覺得張承軒這樣的書呆子要是在官場混隻不定被别人怎麼玩。罵也罵了,她道:“你也别自怨自艾了,在官場上你不适合,可你還有一個娘子。對于你娘子來說你可是她的天,你的能力總不可能連一個女人都照顧不好吧?”
她的話對于張承軒算是一種侮辱也算是一種激勵吧,張承軒和朱玉本就是相互扶持相互依賴才走到今天的,朱玉在張承軒心裡的分量旁的是比不了的。
“我們還有事,剩下的你自己想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