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觸發了關鍵字,屏幕上不斷機械地飄落着蛋糕圖标。
等了好一會兒對面那頭也沒有回複,樸晚仰在沙發上歪着頭,琢磨着要換做是自己,也應該不知道回什麼才對。
正擡着手機發呆,提醒欄瘋了一樣忽然湧進一波消息。
提醒數字以毫秒遞增的速度不斷累加,閉着眼睛都知道,能這麼拼了老命發消息的,隻有江芥。
八九個奇奇怪怪的表情包中間,夾雜了一句在末尾跟了十二個感歎号的【我靠】。
看樣子是震驚夠可以的了。
樸晚轉了轉腕,随即輸入:【你怎麼比我反應還大,皇上不急太監急。】
好像是這種心情沒錯,早上出去了一趟,反而感覺壓迫感緩解了不少。
江芥微信名稱在「備注」和「對方正在輸入...」中反複橫跳,最後回了什麼樸晚卻沒看到。
屏幕被一通來電占住了頁面。
她猶豫了一下,深呼吸又清了清嗓,起身接了電話。
剛接起來的電話那頭沒有聲音,樸晚挪步到陽台邊,才發覺窗外突如其來的初雪,落得過分懂事。
還迎着一句不鹹不淡的:“謝謝。”
再就隻剩電話兩頭各自淺淺的呼吸。
樸晚送了一口氣,眺望着外頭那些刺眼的光線,心不由主地拉開陽台門,伴随着門軌的嘩啦聲:“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感覺道謝,說出來會鄭重一點。”電話那頭輕輕說。
“那我是不是祝福說出來也正式一點?”樸晚指尖上下摩挲着陽台圍擋,語氣中略帶調侃。
電話那邊卻沒有回答。
隔了好一會,她盯着掌心瞬息成水的落雪,徐徐開口:“生日快樂。”
“謝謝。”聽筒裡安靜地像是單線通話。
“好了,你都說第二遍了。”合上陽台門樸晚退回房間裡,揚手打開空調:“打電話來,是有别的事要吩咐給本無業遊民嗎?”
“沒有,就是想跟你道個謝,還有...”聲音歇了歇,像是說出口要下多大決心似的:“事情交給我,你完全可以放心...”
“嗯...”樸晚對着手機點着頭,也不知道點給誰看:“那沒什麼事,我先挂了?”
“好。”
她藏了半句在心裡,當然會放心,畢竟這是自己低三下四求來的。
雖然也談不上是低三下四,隻是被逼着當場做選擇而已,而選單裡,隻有程莫霄這一個選項。
...
賦閑,她也不知道要幹些什麼,總不能接着從早喝到晚吧?更何況哪有大白天喝酒的?
樸晚低頭解鎖手機,對話框裡擠滿了剛才通話時江芥發來的轟炸,塞了整整一屏幕...
還有盈餘!
真夠離譜的。
和當年差不太多,發來的信息内容除了關心自己的精神狀态,剩下的就是怒罵互聯網那些隻會瞎噴蓮子的蓮蓬,隻是拳拳打在棉花上,除了解氣過過嘴瘾,也沒什麼實質性的作用。
也沒指望她能解決什麼問題,隻要不被牽扯進來就是萬幸了。
能這麼說說話解解悶,就挺好的。
樸晚走到島台邊,輕放下手中的物什,啟動咖啡機。
咖啡萃濾的水汽揚升,惹得抵靠着的大理石闆也跟着蒙上一層水霧,從前都沒有好好端詳過這紋路,石闆滑面上的紋樣,像色盤被傾覆在水裡的自由落體,也像是纏繞在聖誕樹上的挂燈。
【芥啊~你們聖誕有什麼戶外活動嗎?】
信息送出去,她轉身從身後的冰箱裡拿了一個西柚,切成有棱有角的八邊形,擺在盤裡又瞬間沒了胃口。樸晚單拎着玻璃杯,陷進沙發裡。
輕輕把咖啡杯放到地上,她又開始思考。
健忘,到底是生理現象,還是心理現象呢?為什麼忙了一陣子,就把之前打發時間的手段全給抛腦後了?
樸晚對大腦的運作機制并不太了解,她隻覺得就算把自己的腦袋切開,裡面也未必有多少褶皺。
完全是會讓科學家們大失所望的腦子...
眼下江芥還沒回,她劃開手機,想看看朋友圈裡的大忙人們都在幹嘛,至少給自己一點靈感,或者說消磨時間的方式。
阿山:耶,消消樂4000關打卡get
“好家夥,4000關,玩到猴年馬月了啊,行,我也來。” 一邊念叨着,一邊下載遊戲,随後返回繼續翻着朋友圈。
幾位歌頌生活苦難的疼痛詩人在朋友圈發表着感想,樸晚逐字朗讀着,不僅拗口,還有兩個生僻字不認識,她立刻下滑,想了一下,又折返回去給内容點了個贊。
其餘做微商的,搞推廣的,曬娃的,賣車的,砍一刀的 ... 樸晚翻着翻着,覺得朋友圈好像個雜貨市場。
...
沒意思。
斜卧在沙發上,看着窗外漫天飄雪,樸晚忽然又浮想起了一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