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
“騙你幹嘛?反正我也可以先幹活再驗收拿錢,隻要你這邊不拖合同款就行。”
“那都能唱什麼啊?”
“嗯...口水歌,網絡流行歌,還有翻唱的話不能涉及版權糾紛,隻要我會的也都能唱。”她拎了個高腳凳,一條腿叉着坐在樸晚和江芥面前,顯然倆人還沒搞清楚現在的狀況,長發女生再次開口:“不過你需要等一會兒,我得先把設備要拿到現場來調試。”
眼下也沒什麼别的臨時方案可以應急替換,江芥自告奮勇:“我開車和你去。”
“不用,自己家不太方便别人上門。”她扯了扯帽子,拒絕的斬釘截鐵。
樸晚在身側旁聽,這才是正常人的反應嘛,全世界也就隻有江芥這人,根本不知道邊界感這三個字怎麼寫。
長發女生又從琴包裡撕了半張紙,留了一串自己的電話号碼,開口:“我叫傅予真,一個小時之後,打我這個電話就好。”
傅予真把紙片像交代助理一樣塞給樸晚,背着琴便轉身離開了。
留下兩個人端着咖啡在風裡面面相觑。
“看吧,做我們這行,遇到的奇葩可開眼界了...”抽走了樸晚手裡的半張紙,江芥幽幽開口:“遞給你幹嘛?這姐們兒沒事吧,哪有吩咐别人一小時之後再打給她的?” 她又就手翻到反面,這是,撕了半張樂譜?
到底靠不靠譜啊?
一小時後,江芥還是撥通了那串電話,一改之前吐槽的語氣,開口像個狗腿子:“傅老師,咱們大概幾點可以現場采一下音啊?”
樸晚在一旁注視着她娴熟地表演川劇變臉,心裡暗呼好家夥。可下一秒,也被拉着胳膊拎去當充當勞動力,免費的那種。
還真是路過個跳蚤都要幫忙搭把手。
傅予真推着貨用闆車慢步緩行,車上堆了兩三個箱子,空隙塞了三把琴,她身上還背着一把,跟在江芥身後悠哉進了場。
東西多的跟要搬家似的。
樸晚以為這種場合的樂手隻需要拎着木吉他上去就可以了,哪成想跟着東拼拼西湊湊,碼了一地物什,花花綠綠的鐵皮單塊擺的到處都是,眼前已然是沒處落腳。
鍵盤架着電腦,調音連着麥克,琴線七扭八扭的插在箱頭上,傅予真拎着琴開主動試了下音,滋啦一聲把樸晚吓了一大跳。
怎麼這弦音比炸油還吓人!
跟着江芥一直在現場折騰到四五點,不過倒确實見識到了點有意思的。
傅予真,一個人就像一支樂隊。
她可以有條不紊的在台上玩弄各類樂器和音效設備,哪怕樸晚沒有音樂細胞,也能聽出來唱那些個口水歌的時候,一開嗓就是神還原級别的。
明明都不是同一個原唱的歌,是怎麼做到唱誰像誰的呢?
這個問題樸晚直到回家都沒想明白答案。
窗外的雪眼見小了不少,卻還是沒有停的意思。
天上的雪覆着地上的月,給足了節日面子,把聖誕前夜裝點得像模像樣。
樸晚一下午都在活動現場晃蕩,沒了輿論包袱,當起義工來也舒坦的不得了。
盯着窗外還在稀稀落落飄着的雪花,她躺在沙發裡拎起手機打開微信置頂。
猶豫片刻,發了一句:【你明天有什麼安排嗎?】
【暫時沒有。】
回得好快!
是住在微信裡嗎?
【那你有沒有空去沙江邊的聖誕集市走走,明天好像還有限時表演。】她把江芥之前發的那句改了改,發給了程莫霄。
想了一下,又補出去一句【如果雪不大的話,我就是想熱搜的事情當面謝謝你。】
這樣約總沒問題了吧。
端着手機等了半刻。
【好,幾點。】
【晚一點吧,四點半?】樸晚掐算着日落時間,如果五點多一點就天黑的話,那趁着傍晚這段半昏半明的時候,剛剛好。
對話那邊隻回了一個單字:【好。】
她凝視着屏幕的氣泡,立刻站起身去鞋櫃裡翻鞋,雪天穿不了高跟鞋,那,過膝靴總該應季了吧?
四點半的約,樸晚從一點半就開始緊張。
也不知道這幾天自己瞎緊張個什麼勁,明明認識程莫霄已經。
十二年了。
出門前樸晚搭了不下五套,橫豎越看越怪,哪哪兒都不對頭。
要麼跟發型不協調,要麼與妝容不搭,挑來選去權衡半天,又選回灰色羊毛大衣配打底衫。
其實也沒有什麼發型,隻是她之前燙的大波浪還沒掉卷,妝容嘛,五官原本就不算寡淡的類型,兩個搭在一起就顯得很張揚。
更何況,程莫霄那顆淚痣,她也有,隻是方向相反。
由于職業原因,樸晚通常要将頭發低绾在腦後,妝容低調,不敢太顯眼,還要把痣遮起來。一是因為工作環境油煙濃厚,再者也是為了避免被人背後诟病。
畢竟後廚的嘴,大都臭的發腥。
然而今天,應該可以随心所欲一點吧?
場地離得近,走路過去,隻用橫穿兩條街,比昨天開車路上等五個紅綠燈劃算太多。
而程莫霄即便在停車上花了點時間,最後還是分毫不差的踩點出現,把守時這美德發揮的淋漓盡緻的。
黑的從頭到腳,寬肩上還挂着一條滿是logo的厚圍巾,品味獨特,依然讓人眼前一亮。
視覺意義上的。
反而耳朵上懸着兩顆奶白色耳墜,被風輕輕撥弄把玩,前後微微搖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