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般萬般,溫熱缱绻。
當事人卻換了副心不在焉的神情。
“不好辦的話...”樸晚聲線媚軟,尾音上翹,還摻着惬意的氣音,“就先當着。”
“總不能因為這事耽誤你晚上回去嘛。”
說完,又聳肩前撐脊背,深淺呼吸,低低舒了口氣。
放松肌肉的一連串動作配着細微的骨骼聲,俨然成了誘引。
看得程莫霄有些癡怔。
“嗯?”樸晚咬在喉間的字節模糊,随後才慢悠悠地再度甩去視線,“小程館長是怎麼想的呢?”
氣氛陡然間添了幾分暧昧。
“告訴我。”
來來回回的視線,觸碰,交纏,又岔開。
幾度湊近,幾番推遠。
牽絲,屏退。
既是工作使然,也是自己太過執迷于輸赢。
她從來不屑于今晚這樣家貓似的在陽台上晾肚皮。
勾着人主動上前...
“我不想...”虛聲剛落在耳畔。
再反身使壞咬上一口。
“沒想法呀...這可難辦了。”樸晚輕飄飄地打斷,自說自話,“那咱們先解決下一個,剛才說的下一個是什麼來着?”
逗弄的意味很明顯。
換做平常,樸晚是掠食者,是獅。
用撕咬,獵逐,強盛的姿态,敞露着勢必拿下世界的傲骨;而貓,隻關注眼前的彈丸一隅。
也許是剛才這人過于直接的坦白給自己打了針強心劑,又或許是幾個問題下來,她突然有了種切實的确認感。
壞女人。
愛藏心思的壞女人。
“來給我過生日是吧?”樸晚指節拱起,摩挲着台面上沙粒,“禮物呢?”
撞壞腳踝的貓,依舊高傲。
今晚光顧着肝遊戲進度,晾了程莫霄那麼久,現在又伸手直接要禮物,多少顯得自己“物質”了些。
尤其是在程館長已經送了一份“大禮”之後...
“等我一下。”程莫霄卻溫聲縱容着她的得寸進尺,轉身進了屋子。
客廳熒幕光明明滅滅,在門聲響動前又忽然轉暗,那人去去又來,深夜過半,附近隻剩幾盞和月亮差不多勤勉的燈。
程莫霄伸手将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送到跟前,輕輕說着遲了很久的台詞。
“生日快樂,晚晚。”
柔聲細語,眼神示意着讓樸晚把盒子打開。
看着遞來的禮盒,樸晚視線不自覺地朝那人耳廓上瞟,企圖找到一點什麼對應的痕迹。
隻有一粒素淨的碎鑽掐在耳骨尖。
不算尋常的位置,被那人細微的頭部動作晃得溜出道不起眼的光點。
樸晚本質上不喜歡過生日,自然也對收禮物這種事沒什麼興趣,隻悶裡悶氣的嗯了一聲,接過盒子。
要看看送什麼,再找機會等價回贈過去...
“這是什麼啊?”
一枚鈴蘭狀的胸針,花葶溜過金屬光,葉部嵌了枚老礦梭切的細長榄形鑽,彎垂的花被用細鍊懸着碎寶石。
流光之下,明淨生彩。
“戈爾康達鑽,很适合你。”
程莫霄揚了揚唇,絲毫不忌諱說出這種禮物本來的名字。
啊,戈什麼什麼達...
能讓程館長能準确叫出用料的禮物,定是不菲。樸晚盯着盒子這樣呆想着。
好在石頭的尺寸不張揚,靜卧禮盒中央,徒顯小巧精緻。
隻是對今晚來說,這禮物還是貴重得燙手。
先前的一番承情就夠難還了...
“不能帶随身飾品的話,胸針應該沒什麼關系。”程莫霄幽幽開口,解釋起送禮的用意。
“嵌鑽淨度很高,這顆是印度礦區的iia級,你戴着也好,收藏也好,都随意...”
避開了告知鈴蘭花語這種爛俗的老生常談,反而介紹起了這顆鑽的市場價值。
誤打誤撞闖進了這人最得心應手的話題。
不過談到了收藏。
一個生日禮物還能扯上這份上,那就是傳家寶了。
樸晚輕力扣上蓋子,悄悄在心裡揣測這不足半個尾指指甲大的鑽面,産區和級别組合起來,在價值上應該匹配多少個零...
她猜不出,也當真受不起。
早該料到的。
“謝謝你啊,這個真貴過頭了,我都沒法回禮...”樸晚漾笑自嘲着,又把盒子遞了回去,“你知道我不懂這些行情 ,會有壓力...”
随後被那人再一次推回手裡。
“我不需要回禮的,晚晚。”程莫霄近乎哄誘,又倏然沉聲,開口間多了份克制,“這本來就是給你的...”
補償。
情意深埋地下,骨頭抽枝發芽,晚風隻顧撩撥着發尾,不想臉頰最先跟着失控地酥癢生燙。
她才意識到自己,又急了。
急于借禮物證明真心,急于袒露自己的感情。
急得不像自己。
定是在春風裡站了太久,才這般把人染上幾分蓬勃的意思。
瘋了瘋了,不該的...
呼——
樸晚啊,你怎麼會出生在這種會解凍的春天裡...
好一個适逢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