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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奈何吾命有盡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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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既去,海升璧月,清清冷冷上迢迢,半空半瀾沾靜谧。此夜唯有浪聲喧嚷,于月色底下翻湧出粼粼波光躍然這世間。

他與另一人并肩坐于海岸漆黑的礁石上擡頭望那巨月。身旁人忽而喚了聲師父,他便巡聲轉頭看去,借着碩大明月送來的寒光看清了徒兒的臉——郁郁寡歡滿腹心事,竟是同戚亭涵宛如一個模子刻下的。

男子仍舊遙望明月,平靜說道:“月落日升之時,您便動手罷。”

他握住男子放在身側的手,怅恨而惋惜:“是我害了你。早知如此便不該将你帶出大荒之禹。”

“與您遊迹天下這三千年,乃是我最寶貴難忘的時日。大荒之禹,生靈不近,您将我從那個亦無死亡之地帶出來,我十分感激。”

“你還有何心願遺憾?我定設法替你完成。”

男子終于收回目光轉頭看他,靜若死水的眼中尚無一點光:“師父,能與您再賞一夜明月後魂歸自然,已是我此刻最大的心願。來世無論是投作畜生也好、雜草也罷,請您都不必再來尋我。”

眼前之人叫他莫名心疼,心中如有巨石墜着,淨玉玦明白此時自雙眼落下的眼淚并非出于他自己,卻也不禁仿若融入了誰人的身體,既成旁觀之人,也成當事之人,切身感受着将要死生不複相見的悲痛與遺恨。

他垂下頭,片刻後才道:“那時……我中毒那時在我身邊的,是你對麼?”

男子驚詫轉頭看來,愣了一瞬慌亂收回手舉足無措了半晌才總算平靜下來,開口道:“原來您知道……對不起師父,我那時難以自已,您要打要罰我都不會有怨言。”

“我并非要責怪。倒不如說,知道那時的人是你,我竟是覺得幸好。”見得男子錯愕擡頭,他便是伸手撫上其臉龐笑了又道,“蒼彌,你此刻對我還有那時的情念麼?”

“有……有……可您是師父,我不該對您心懷邪念。明知不該,我還不受控制無數次在心中思念您。”

“倘若我告訴你,我亦如是呢?”

男子抓住他撫在臉頰上的手:“我想對您任性一回。”

“你終于肯說實話了。”這般笑言了,他緩緩湊近男子面前閉眼吻上那雙唇。

傾慕之詞尚未宣之于口,此情卻再難随意戲之于言。

海月光輝如晝,男子抱着他口中有呢喃:“師父……”

他便含着哽咽輕笑一聲:“此時此刻,你竟還喚我師父麼。”

男子聞言停下所有動作緊緊擁住他,将臉埋入他懷中低聲道:“我命如昙花一現,便将今夜刻入每根骨頭上,縱然肉身腐爛神魂俱滅,也不會将你留于我身的痕迹抹去。”他聲音中分明帶了濃厚鼻音,偏偏依舊掩不住他話裡的決絕與留戀。

淨玉玦捧起男子的臉溫柔親吻着:“即便忘記今夜的海上明月,也定然不會忘了你。幸好,當年将你從大荒之禹帶了出來。無論你來世投成誰,我都不會再去尋你,故而唯獨今夜,我想不做你師父。”

“戎弱,我已心悅君子許多年。”

“蒼彌……”

海上明月不知乃是幾時落下了,淨玉玦猛然睜開眼拽住胸前衣襟翻身坐起,渾身打了個寒顫。夢裡一切實在太過真切,他身上仿佛還殘留着與那男子耳鬓厮磨解衣相親的餘韻,以及那些個被揉碎于心間的情悲意凄。他擡手摸了下眼角,驚詫地發現夢外的自己竟也黯然淚下。

戚亭涵尚未醒,卻也是哽咽夢呓道:“戎弱……我已……心悅君子……許多年……”

忽然聽得身旁之人道來夢間話,淨玉玦捂住嘴唇轉頭去看他,隻一眼便涕淚交垂撲上前将他抱住。那臉分明已是瞧過千萬回了,不知何故此時卻令他肝腸寸斷哀痛不已。他并非戎弱,懷中之人也并非蒼彌,不該有如此欣喜若狂才對。

不該如此才對。

淨玉玦放下戚亭涵拭淚起身,又立于其旁看了許久方才平複心情轉身而去。

三位少東家還在,見淨玉玦現身便問起戚亭涵的去處,聽得他胡亂編的搪塞借口,以為戚亭涵當真是有了要事便尋思起要走。淨玉玦今日不願與戚亭涵二人對桌用膳,便盛情挽留三位少東家,又差引以與柳之去城中買些好酒好菜回來。他三位盛情難卻推脫不下,遂從了。

晚膳将至時戚亭涵總算醒來,默然呆坐木屋半晌方才抹去滿臉淚痕撿起那幅仙君像。夢裡被他喚作師父之人長了張與莫須有一模一樣的臉,雖說所行之事叫他心神有蕩漾,可又令他後悔不甘。

倘若能早些将心意告訴師父便好了。身處夢境中時這個念頭揮之不去,乃至勝過生離死别帶來的悲痛。此情本是無絕期,奈何吾命有盡時,哀之晚矣,恨之晚矣。

幸而莫須有還在,幸而淨玉玦還在。

他起身将畫卷展平于案桌之上端詳起來,不禁連歎數聲。

已然入座那幾位左右等他不來,便差了玉子兒前來叫他。玉子兒大步跑來,還未進門便高聲叫道:“戚公子,到時用膳啦!您不去旁人都不動筷的。”話音落下他正巧進屋來,見到戚亭涵無動靜,便又上前幾步繼續道,“三位少公家和我家公子正等您呢。”

戚亭涵未回身來,背對着玉子兒道:“淨玉玦留了三位少東家用膳?”

玉子兒未察覺有異樣,應道:“是了。公子今日興緻好,特意買了好酒好菜招待他們。”

“為何要留他們用膳,莫須有可有說?”

“沒有,公子做事從不細說緣由。”說至此,玉子兒見戚亭涵仍未有要出門的打算,不由地催促道,“戚公子,您再不去好菜便該被他們吃完了。”

雖是玉子兒有可能聽錯或者沒留意,但莫須有不無可能便是淨玉玦。戚亭涵極力按捺下滿腔激動緊緊抓住案邊,道:“我稍後便去。去回你家公子,讓他不用等我。”

“哦。”玉子兒應下,轉身快步出門下山坡跑向茶棚,高聲對淨玉玦道,“公子,戚公子說要晚些來,叫你們不必等。”

“知道了。”淨玉玦心中有數,便是盼着他不來才好。

張侖錦提了酒壺一面給幾人斟酒一面道:“亭涵不來正好,自上回一事後,戚城主與夫人便不許他再飲酒。若是隻有我們四人飲得,豈不是對他心有愧疚。”

他先給主人家斟了,才又拿過許懷君的杯子。淨玉玦盯着杯中佳釀咽口水,既是舍不得移開視線更舍不得移開杯子,琢磨起偷偷小酌一口天帝許是不會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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