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還用問麼,自然是為了徹底擁有他。你,你,你們……”他指了指玉子兒指了指龍太子,又指向其餘幾隻妖,“誰都别想分走一丁點。”
玉子兒拽住他的手指用力往自己面前扯:“你将仙君關起來了,是不是?!你關得住妖可關不住我們,我們是神仙,這些玩意沒用處!”
胤善用了好些力才抽出手指:“我知道關不住你,但你也有軟肋。”他拿出事前别在腰間的匕首抵住掌心,“玉子兒,你希望戎弱受傷麼?”
玉子兒絲毫不慌張:“你不敢,你從不傷害仙君,以前還說過再也不會讓自己受一點傷。”
“那可不是我說的。”他右手用力,将匕首刺進了掌心。
一見胤善當真敢刺進去,玉子兒立刻便慌了神,想教訓這小子卻又怕因此累及仙君,攥緊的拳頭無處揮了揮:“你混賬!你不配仙君用承合新故替你傷病!”
胤善拔出匕首,手掌間的傷口片刻便愈合了:“這該怪你,你若是聽我的話,戎弱也不必受這份罪。”
“你……!你自從回到汝陵就淨做壞事!你變了,不是好人!其他人不善待你,你殺了攆走了,好,權當你是在報仇,可仙君哪裡對你有過惡意?!”
“玉子兒,你會老老實實待在牢裡再也不去見他,對麼?”
“我偏要去見!不讓你如意!”
龍太子搭上玉子兒的肩不叫他再激怒胤善,道:“要我等戴上鐐铐被關在這裡,你也得承諾一件事,别再傷害玉玦。”
“隻要他在我身邊,我便不會傷害他。”
“好。”龍太子點點頭,第一個走進牢房撿起鐐铐戴上了。
禦寫憂見此轉身要走,離他最近的兩隻小妖跟上去一左一右将他給架了回來,索性就不再松手。
“胤善。”薄棠斥開了口,“潮湆已經無法動彈,可否不用再戴這東西?”
胤善默默盯着潮湆的雙眼看了片刻,點點頭。薄棠斥隻輕輕勾了下嘴角,便扶着潮湆的胳膊走進去,先彎了他的雙腿讓他靠牆坐下才對自己上了铐。餘下幾隻妖也不再多言其他,先後走入牢房中各自一言不發地戴上鐐铐盤腿坐下,等着胤善關門。
“進去。”胤善轉頭對瞪着一雙怒目的玉子兒道。
玉子兒氣他氣得厲害:“胤善,我不會原諒你。”
“進去。”
“你等着!等我出去了定要狠狠收拾你!”玉子兒氣說完沖沖進了牢房。
胤善隻将牢門合上便走出地宮迫不及待去見淨玉玦。
那日他抱着昏睡過去的淨玉玦離開母親的寝宮後便直奔先帝為寵妃修建的桃源閣,隻因此處的景緻是宮中最好的,打從最開始便被淨玉玦給相中住了進去。
與被抹去記憶睡了一日的識祿不同,當日黃昏淨玉玦便醒了。醒來時他直愣愣睜着雙眼,直到一旁的胤善探來腦袋才總算動了動。
胤善不知自己使出的清神咒是否對神仙有用,心下裡暗自揣着不安:“還認得我麼?”
淨玉玦坐起身,環顧了殿内最後将目光落定在胤善臉上,直直看了半晌後問道:“你是何人?”
緊繃的臉一瞬間不動聲色變得緩和了,胤善握住淨玉玦的手:“我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淨玉玦盯着胤善又問:“我呢,我又是何人?”
“你叫莫悲喜,也是我唯一相信的人。”
“為何……我甚麼都不記得?”
“過去太痛苦,你便選擇了遺忘。無妨,往後會開開心心的。”胤善在笑,抑制不住的歡喜從嘴角滲出來。
淨玉玦定定看他,随後也牽動嘴角笑着點了點頭,不再繼續追問。
他畢竟是神仙,過去的一切哪怕是胤善這個名字,興許都會在刹那間破壞這個法術,所以盡管胤善并未限制他的自由,卻又将他與除了自己以外的一切人事都隔絕。不能讓他想起來,不能讓他還有别的選擇,他與他彼此眼中不需要旁的任何東西。
回到桃源閣胤善遣退随行的宮者令隻身進去。
自從對淨玉玦使用清神咒後他便下令禁止任何人踏入這裡半步,别說是宮者令了,就連侍衛也不許在門口待上半盞茶的功夫。
可眼下他卻看見坐在秋千上的淨玉玦面前跪着一名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宮者令,竟然還捧着淨玉玦的手用一條肮髒的布巾纏上去。胤善握緊了袖弩的機關站在回廊下,忍住了殺人的心思質問道:“你在做甚麼?!”
宮者令聞聲吓了一跳,立即叩地解釋:“回陛下,我來打掃時看見莫、莫大人手掌受傷,便拔了院中的草藥為他止血。”
“滾。”
宮者令麻溜起身弓着腰往外大步走,經過胤善身邊時忽然被攔下。胤善壓低嗓子用淨玉玦聽不見的聲音又道:“下次再敢進來,我殺了你。”
說罷他才松開手放宮者令離去。
淨玉玦坐在秋千上看着胤善走來,笑道:“将才那人說你是皇帝。”
“是皇帝。”胤善解開纏在淨玉玦左手上的布條,抹去藥草。
“不知怎的忽然便傷了,吓我一跳。”
胤善托起他的手放在嘴邊舔了舔傷口,拿出懷中的紅色絲絹重新包紮好,悄悄施展回溯之術:“無妨,很快就會好。”
“皇帝。”淨玉玦試着叫他,伸出受傷的手,“似乎不大痛了。”
胤善接住那隻手:“這條絲絹千萬别取下來。”
“好。”
看得久了,這血一般的顔色便逐漸妖冶,從最初的幾分俗氣淺薄變成了襯托白皙的點綴,倒是端莊了起來。
裳羽看着它,忍不住彎腰想解開看看。
淨玉玦收回手閃躲開:“皇帝讓我千萬别取。”
“仙君——”
“你快走,他若是知道有人闖入桃源閣會生氣。”
裳羽又驚又怒:“胤善究竟對您做了甚麼?!玉子兒、龍太子又去了哪裡?”
淨玉玦笑道:“你說的這幾位,我都不識得。”
可淨玉玦越是笑,裳羽便越是生氣。她咽下憤怒顧不得許多,強硬拉起淨玉玦乘着妖風飛遁而去,徑直躲進了在城中落腳的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