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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昔時舊日非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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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漫漫而下,落成天河淌過山石猶似瀑布蕩然肆縱,久久未消散。

山頂的阙台頃刻間成了廢墟,隻留下斷壁殘垣依稀存着昔日的模樣。

胤善背靠着的牆壁隻剩下不足一人肩高,正好将他籠在陰影裡不照天光。他的衣裳破舊得不成樣子,發污發黑,早已看不出曾經的顔色。露出的手腕腳踝上都帶了鐐铐,滿是泥鏽,枯亂如草的頭發像是燕鳥築的巢,分不清究竟已然散開還是仍舊束着。而那胡子長到看不見嘴,甚至有蟲在裡頭竄。

戎弱就站在他跟前,他卻兩眼無神地盯着地面沒有擡動一下。

“蒼彌。”戎弱有些哽咽。

可胤善仍舊沒有動靜,直到戎弱上前來撥開他遮住眉眼的頭發,他眼中才漸漸凝出了一點光:“莫悲喜……”

眼前不再是三年來毫無變化的黯淡,仿佛又回到了當初眼遮被取下的那一刻,四周發着光,眼前的神仙也發着光,斑斓璀璨,幾乎霸去他所有心緒。

戎弱笑起來,抹去他臉上的污漬:“我是戎弱。”

“戎弱……戎弱!”胤善終于醒了神,起身握住戎弱的雙手眼中含着淚水,“你沒有死,你沒有死,沒有死……”

戎弱揮揮手,淨去胤善滿身污垢還他一襲素面新衣,捏碎了鐐铐:“有你在,我豈會去死。我帶你回大荒之禹,再也不分開了。”

“我想去浣甯山。”胤善有些哽咽,“以前你我說好,事情辦完之後便去浣甯山。”

他如今已是而立的年紀,臉頰略是凹陷更是添了許多頹靡,滿是滄桑的容顔上再也不見當年少年般的意氣,縱然鮮衣秀冠也難掩雙目晦暗。

戎弱細細端看了半晌,才笑起來:“浣甯山……不是我該去的地方。”

“為何?”

“等到了大荒之禹我再告訴你。許許多多的事你都不記得了,不過不打緊,往後還有數不清的時日留給我們。”

“你……”胤善怔怔看着戎弱,“似乎與以前有些不同了。”

戎弱抽出一隻手來輕輕撫上胤善的面頰:“你也不同了。”

胤善低下頭:“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想,究竟是哪裡的路走錯了才會落得這個下場。不該去尋長生藥?不該報仇?不該奪位?不該無所作為?我苦思冥想,仍舊得不出最好的選擇。又或許,是我不該誕生于世。”

“芸芸萬物生而有理,既已在,便是該。”

“戎弱,你為何要給我這副不傷不死的身體?”

戎弱隻笑,随後便帶着胤善乘雲而去。

九曲萬魔山中的煞氣化出人形前來相迎,似有恭敬,卻又懼怕,絲毫不敢近得戎弱身前去。連大山的也避着他,不似當年那般毫無顧忌地肆意纏附,好像如今的戎弱又成了最初極純極淨之神姿。

“來。”戎弱引着胤善往山裡走。

胤善并未思慮太多,擡頭望着姿态時刻變化的山任憑戎弱牽着自己。他早已做好在牢中孤獨終老的打算,多活一日不如少活一日,從未想過竟還能失而複。戎弱又回到他身邊,除此之外已無任何要緊之事了。

他收回目光跟随戎弱走進山中。隐于山體煞氣間的小魔物睜大雙眼端查着他,竊竊私語回蕩于狹長的甬道中,一聲疊一聲便是不得清晰。胤善無心去聽,問戎弱道:“這是甚麼地方?”

戎弱停下步子,一揮衣袖蕩開煞氣,眼前便出現了一座小小的白玉神廟隐隐泛着聖晖,與這漆黑的山格格不入。他轉頭看向胤善,笑道:“大荒之禹,我與你便是在此地相遇。雖然如今有些變樣了,不過不要緊。”說罷他推開門先行進去。

門内空蕩蕩的,除卻十三根雕了不同紋樣的大石柱便再沒有任何東西,直到戎弱攤開手心釋出一團團神蘊,這冰冷的神殿中才總算有光充盈不再顯得那般沉寂。

“怎麼不進來?”戎弱轉身見胤善還在門外發呆,便問道。

“我記憶中與你的初次相遇是在帝焉的皇宮裡。”胤善跨進門來,粗略地打量過神殿中石柱上的圖案。

此時大殿中央起了小小的雲台,戎弱笑着向他招招手:“坐上去。”

胤善收回目光看向雲台,十分聽話地盤腿坐上去:“這是要做甚麼?”

“為你恢複記憶。”

“甚麼樣的記憶?”

“蒼彌的記憶。”

一隻手從眼前晃過,胤善便像是入了夢境一般迷迷糊糊的。神志再是清明時身邊已無黑色的山,他坐在荒土坡上瞧見了一道走來的身影。

“我初來大荒之禹,打算見見大荒之主。便想過荒主諸多樣貌,唯獨不曾想過竟是半大的少年郎。我乃戎弱,你呢?”

“大荒之主。”

“敢問大荒之主的名号?”

“蒼彌。”

這是才是他與戎弱最初的相遇。

那之後他離開了大荒之禹陪伴在戎弱身旁,見到了名為木的生命。随後他緊抱着戎弱的手臂踩着祥雲去了天宮拜見十二位師兄姐,學了些許法術正式步道。後來又在雪山草原上認識了蠻牛與婁羊這兩隻最早的獸類,救下一隻纏人的鳳。

這一切并非隻是走馬觀花,數千年的光陰詳詳盡盡地重來了一遍。他似乎當真成了時刻守護在師父身邊的蒼彌,無數次情悸心撩的刹那間堆積在心底被壓得實實的,無法渲洩。終于有一日,他被人從背上劃開一道口子,鮮血像泉水似的冒,心底的欲便生出惡念也再壓制不住。

他做了一直以來想都不敢想的事,卻又将其忘記。

幸好并非當真全忘了。

被師父關在山裡的時日沒有任何不好過,雖然有時混沌有時清醒不再分晝夜,但每次清醒的時候師父總會在他身邊——數千年來唯一的分别僅是那次被人幽禁在滴水的洞中剖身取脈。

“我跟着師父去過許多地方,可還未去過忘海。曾聽炅尋師兄說忘海的朝日很美,我想請師父陪我去看看,了卻一樁遺憾。”

“你想去的,我都随行。”

忘海離大荒之禹隻隔一片陸地,很近。他跟着師父乘烏雲而去落地于一處崖壁上,坐觀日落成夕,迎來了海上升明月。

“戎弱,我已心悅君子許多年。” 他總算說出了這番話。

月落日升鍍朝霞時他看見了兩副熟悉的面孔,體内什麼東西被點燃熊熊燃燒起來讓他再次陷入癫狂之态。眼前有兩個戎弱,不,那并非是戎弱,絕非是戎弱。

可他卻認得。

“你是誰?”他伸長手臂想抓住那名與戎弱有着相同容貌的男子問清他的來曆,可是那名男子仿佛聽不見他的聲音。

“告訴我,你是誰!”

男子的頭發大都烏黑如墨,隻夾了些許白發。

“你究竟是誰?!”

海水一分為二,他被戎弱打入海底深不可見之處,再也看不見那名男子的身影。

周遭很燙,他脫去身軀化作一縷水汽被困在發光的世界無法動彈,不知過了多少時日才神識恍惚徹底睡去。

在夢中他去了一座青山,山裡有一處宅子,開着門。他想也沒想便走進去,過了翠竹下的小橋入得院子深處。院中右邊是一棟三層小閣樓,門前種着梧桐樹,左邊有個茶棚,棚外放着燒水的小爐。他左右瞧了瞧不見院中有人,便上前推開正堂的門要進去。

“誰呀?”閣樓上傳來問話聲,他回頭看去見得一名少年趴在窗戶上打哈欠,頭上頂着的一本書滑下來砸到他懷裡。少年哎喲一聲徹底清醒了,盯着他高聲道,“胤善,你怎麼才回來。帶燒鵝了麼?”

少年身後又冒出幾顆腦袋,問他:“包子和點心帶沒帶?”

他正欲攤手回答沒有,可剛擡起手掌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竟滿手提着燒鵝包子和點心了。

閣樓上的幾位瞧見了,将手裡的書一抛,争先恐後地跑出來搶,半點沒有禮數的樣子。

他看着他們的身影,問道:“他呢?”

“誰呀?”

“你侍奉的仙君。”

抱着燒鵝正啃的玉子兒黯下神情:“仙君回不來了。”

“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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