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冬。
雖然氣溫幾近零下,但這片土地遲遲不肯下雪。雲層低沉沉的,壓得人仿佛要喘不過氣來。
“真是讓人郁悶的天氣。”臉頰胖胖的女孩擡頭看着天,高馬尾随着她的動作從肩膀滑落。
一旁站在走廊下抽煙的大叔應和道:“是啊,這兩年總是這樣,該下雪的時候不下,之前還聽說北海道那邊一邊下雪一邊打雷,呼!可怕可怕!”
“大叔,你是本地人?”
“也算不上,十年前搬過來住,我老家是北海道的,老人們都還在那邊。小姑娘你才是,不是本地人吧?來旅遊嗎?”
“差不多算是吧,”熊谷響子擡頭望了望天空中,鎹鴉的身影飛過雲層,“希望能有個好結果。”
大叔笑道:“你這小姑娘說話真奇怪,不過祝你在這邊玩得開心!”
“承您吉言!”
熊谷響子追随着鎹鴉的身影繼續前進。大叔說的沒錯,像她這個無憂無慮的年紀,正是随着父母四處遊玩的時候。
然而這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女卻已經手握日輪刀,抱着必死的決心來到了岩手。為了父親,也為了諸多死在惡鬼手中的生命,熊谷響子已經做好了覺悟。
她現在前往的地方正是位于八幡平市的車站,她要去迎接一位特殊的客人。
熊谷響子在約定好的位置等來了被所有人注目的鐵齒先生。他依舊戴着吓人的火男面具,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跟在他身後的兩名隐部隊成員替他背着兩個巨大的包裹,來到了熊谷響子所在的地方。
“呼咻!您就是熊谷閣下吧?真是辛苦您了!”
“哪裡!這些就是鐵珍大人打造出來的‘秘密武器’?”
兩名隐背後的包裹用白色的防水布裹得嚴嚴實實,但是僅從他們臉頰上的熱汗就能看出他們背上的東西絕對不輕。
鐵齒點頭:“是的,鐵珍大人一完成,我就趕快将它們送過來了!”
熊谷響子帶着鐵齒和兩名隐前往了位于岩手縣八幡平市的紫藤花家紋之家。
“許久不見了,鐵齒先生!”由不破坐鎮,這裡的紫藤花家紋之家已經變成了讨伐上弦之四的大本營。忙碌的隐們進進出出,許多鎹鴉盤旋在院子周圍的枝頭。
“那麼,我去安排相關的工作。”熊谷響子将人送到,便同不破道别。
在隐的幫助下,鐵齒先生從刀匠村帶來的兩個巨大包裹被拆開,攤在了庭院裡的空地處。
包裹中裝着的是兩張龐大的鐵網。這些鐵網其實是由諸多極為窄狹的鐵刃鑄成,這些寬度不足一指的鐵刃呈十字形交叉,刃面豎起,單面開刃,使用鍛造日輪刀的原材料猩猩绯砂鐵和猩猩绯礦石,由刀匠村的村長鐵地河原鐵珍親自打造。
鐵地河原一家傳承着獨特的鍛刀術,由那位身形瘦小的村長親自鍛出的日輪刀據說具有能夠“斬斷攻擊本身”的能力。
不過,這次不破委托鐵地河原鐵珍打造的秘密武器并不具有傳聞中的特殊能力,但同樣也隻有鐵地河原鐵珍能夠打造出來,利用依靠“先祖的記憶”輔助傳承的秘技——
那就是令鋼鐵異常柔軟的鍛刀術。
隐猶豫地問道:“僅僅依靠這兩張網......”
真的可以嗎?
不破沒有回答。
關于上弦之四的情報,在前任風柱隕落一戰後就被整理成冊,分發給了諸位獵鬼人。近乎無敵的四個分身,以及能夠操縱木質石龍子的憎之鬼,僅僅是思考如何越過這五座大山就已經讓人絞盡腦汁。
更不用說,上弦之四的本體極其擅長隐匿行蹤,哪怕可以找到它的藏身地,也根本無法在分身的夾擊下接近它。
“按照亞衣的指示,先進行布置吧。”不破指揮着隐将這兩張網帶走,按照獵人捕獵的方式制成巨大的陷阱。
鐵齒先生也被這裡嚴肅的氣氛所感染,但他沒有忘記他此行的另一個目的。帶着火男面具的刀匠從身後解下刀匣,雙手捧着遞給了不破。
“這個就是......”
不破接過,刀匣裡裝的正是矢吹真羽人的刀制成的脅差。這柄脅差總是逃脫不過“被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命運,上次不破将它插進了童磨的腦袋,最後是藤田先生從廢墟中将它拾回的。
利刃出鞘,盡管肉眼上看不出太大的差别,隻是刃紋看起來更加淩亂了一些,刃面上多了一些細小的劃痕,好像經曆了衆多戰鬥一般飽經風霜,但實際上,那些紋路是鐵齒先生精雕細琢上去的。
“是的!在下也是初次嘗試,在刀面上增加了一些細小的溝槽,用紫藤花之毒浸泡刀刃,那些溝槽會讓毒液保留的時間增加一些,再加上刀鞘也同胡蝶小姐的一樣進行了改造,應該能夠符合你的要求了!呼咻!”
脅差在不破的手中慢慢變成了藏青色。按理說,日輪刀的顔色會随着握刀之人變化,不破握住的日輪刀都應該變成黑色的才對。然而這柄脅差是特别的,代表着原主人的那抹蒼青色無論如何都不會消失,沉靜的黑也隻能将其染成藏青,僅此而已。
不破沒有告訴鐵齒先生,自己交給他的“紫藤花之毒”其實不僅有原先珠世和有花海夏開發的破壞鬼血細胞的藥劑,同時也混合了最新開發出來的“加速老化”的藥劑。在珠世近百年的研究中,随着醫療技術與機械設備的不斷進步,她發現盡管鬼血細胞近乎擁有無限的增殖能力,但老化依舊不可避免。
老化是生命發展的必然過程,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開始了。任何生命必然經曆誕生、發展、老化、死亡的過程,哪怕鬼舞辻無慘将這個過程延長到了對于人類而言近乎永恒的時間,但它最終依然會面臨名為死亡的終點。
隻是這個終點可能出現在數千年、甚至上萬年之後。
現代的研究設備讓珠世将“加速老化”這一課題變為了現實,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在惡鬼的身上試驗藥劑的效果。急速老化的鬼血細胞會讓惡鬼的再生能力減弱,身體能力也會随之退化。
【這批藥劑仍是未完成版,在使用的時候請不要過于依賴它們。】那位溫婉又憂郁的夫人垂着眼睛對不破說道。暫時沒有給出最終完成的藥劑,一是因為珠世還在嘗試增強藥劑的效果,二是她在防備鬼舞辻無慘能夠通過被試驗的惡鬼提前适應藥劑,将毒素分解掉。如此一來,在不知何時會到來的最終決戰中,這些藥劑将會失去它們應有的作用。
當然,對于不破來說,他的目标永遠隻有一個,那就是親自斬下上弦之四的頭顱。
“真是辛苦您了,鐵齒先生。小鐵最近還好嗎?”
“呼唔!那個孩子最近精神得很呢,機關術的研究也有了一些進展,他很期待你再去刀匠村呢!”
“如果有機會的話,”不破笑着應了下來,“鐵齒先生,您也盡快離開吧。”
“......”這位我行我素的刀匠沉默了片刻,最終像是叮囑即将遠行的小輩一般說道:“請你務必......不,祝您武運昌隆,呼咻!”
不破将脅差插回刀鞘,點頭:“當然。”
鐵齒先生離開後不久,伊黑小芭内、不死川實彌和锖兔就匆匆趕到了八幡平市。
“不管怎麼說,”異瞳的黑發少年抱着手臂站在不破的身邊,沉着臉說道,“我都覺得這個計劃太過于冒險了。”
不死川實彌附和道:“是啊,現在還有另一個上弦正在往這邊來。”
現在距離日落仍有一小段時間,惡鬼在白天難以全速趕路,少年獵鬼人們在擊敗了魇夢之後便以最快速度趕往了八幡平市,在第二隻上弦之鬼趕到之前抵達了這裡。
锖兔常常将“堂堂男子漢”挂在嘴邊,但他也并非隻會逞匹夫之勇的莽撞之人。以身作餌将惡鬼引到紫藤花家紋之家,将整個岩手當做戰場,怎麼看都太胡來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