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對上了那雙興奮的眼睛。猗窩座金色的眼睛裡倒映着他猙獰的面孔,這讓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橫刀全力揮斬,主動向後拉開了距離。
這隻鬼似乎在享受這場戰鬥,它的眼神從沒有離開過不破,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搖晃。
不破甩甩刀,剛才大開大合的全力戰鬥讓他的日輪刀也承受了不小的壓力,再加上這柄刀又與半天狗纏鬥了許久......估計再有三、四刀就會碎掉吧?
“那是你的血鬼術嗎?”不破開口道。
猗窩座微微張大了眼睛:“你看得見吧?”
不破迅速調整着呼吸,瞥了一眼粂野匡近,回道:“你指什麼?”
粉發的上弦之鬼随意站在原地,剛才的戰鬥沒有對它産生任何消耗,被斬斷的肢體立刻就能再生,近乎無限的體力讓它沒有力竭的可能。它似乎是真的非常欣賞眼前的青年,願意在殺死他之前多費一些口舌。
“我看得很清楚,如此年輕就能擁有這種程度的鬥氣,除去天資,你一定還付出了無數努力吧?你簡直是為揮刀而生,人類的生命如此脆弱,你難道不想永遠戰鬥下去嗎?如果簡單地死掉,你引以為傲的劍術也會随之消失,你不會覺得可惜嗎!?隻要你願意成為鬼,你就能永遠戰鬥下去了!!”
不破皺着眉頭望向站在面前的猗窩座,額角又冒出了幾根青筋。
“......那是什麼鬼話!?”
這才不是他想要的人生。如果世上沒有惡鬼,哪怕他依然會握住刀,但那一定是為了達成和所愛之人的約定。他們會一起修習劍術,磨煉心境,未來也許還會開個道場,就那麼平平淡淡地幸福生活下去。
如果沒有鬼,不死川實彌不會失去母親,粂野匡近不會失去弟弟,伊黑小芭内也許會過上完全不同的人生,熊谷響子不會失去父親。
他,他們的人生,不斷地被鬼奪走,被鬼傷害,在至親至愛之人的血淚中被逼迫着前行......始作俑者們居然還能一臉無辜地說出這種話!?
“我的夢想,是和家人一起開一間道場,娶到最愛的人,就那樣過完一生,”不破反手握住腰後的脅差,緩緩抽出,“哈,和你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他揚起頭,迎面而來的狂風吹開了淩亂的短發,青年帶着無比嘲弄與憐憫的神情說道:“變成鬼之後,你根本忘記什麼是愛、什麼是夢想了吧?真是可憐的家夥啊!”
預想之中的,也是意料之外的,猗窩座暴怒了。
它突然毫無理由地感到怒不可遏,似乎眼前的青年說出了什麼十分惡毒的詛咒。原本還想更多地享受一下戰鬥的樂趣,畢竟眼前的獵鬼人渾身升騰着令它也覺得顫栗不已的鬥氣。但是現在,青年變得面目可憎,整個人的存在讓猗窩座覺得惡心無比,它隻想将他徹底撕碎。
猗窩座擺好架勢,腳下突然出現了巨大的十二角雪花圖案:“我要在這裡徹底殺了你。術式展開!破壞殺·羅針!”
來了!猗窩座的血鬼術!
“羅針?倒是挺好懂的名字。”不破同樣做出了防禦的姿态,黑色刀尖輕輕點地,放松肩膀以便于他及時做出反應。
“你的話太多了。”伊黑小芭内有些無奈地責怪他話多,站到了他的身邊。
難道入住青竹居的徒弟們天然就會變得“沒大沒小”嗎?不破小聲道:“抱歉啦,實在沒忍住......”
不死川實彌将刀從手腕上拿了下來,站在不破的另一側。粂野匡近同樣咬牙跟了上去,嘴裡喊着從無量那裡得到的主公大人的傳令:“請大家務必拼盡全力——活下來!!”
粉發的惡鬼在盛怒之中大笑:“今天你們都要死在這裡!!”
*
“太感謝您了!武勝先生!”竈門炭治郎為武勝醫生送來了熱茶,這位滿頭大汗的男子正是居住在附近的小鎮醫生,據說還有一位名為武雄的弟弟在中野町開道場。
“哪裡,我才是,承蒙你們照顧我的生意......”
因為武勝醫生的藥店距離紫藤花家紋之家很近,柏山婆婆又與武勝醫生熟識,一來二去道場裡的藥品都會從武勝醫生的藥店購買,隊員們的傷也會請他來醫治。武勝醫生是個實實在在的人,平生幾乎隻和醫學打交道,為人憨厚,說白了就是有點天然,從來不會去想為什麼道場裡的人會受到類似野獸抓傷的傷勢。
我妻善逸在與狯嶽的戰鬥中被它的血鬼術擊傷,背部的傷口不斷侵蝕着周圍的皮膚,直到狯嶽死去,傷口的擴張才停了下來。
竈門炭治郎為他們打開大門之後,看到我妻善逸的傷口時吓了一跳,立刻叫來妹妹祢豆子幫忙照看,自己則去敲響了武勝醫生家的門。
“真是抱歉,耽誤您的行程了吧?不過這麼晚了,武勝醫生要去哪裡呢?難不成是有别的病人!?”
武勝醫生想起正準備出門的時候,竈門炭治郎用他的大嗓門站在門口喊他,等他出來之後拽着人就跑,連門都沒來得及鎖好就被連人帶着醫療箱送到了病人的床前,心有餘悸地擦了擦腦門上的汗。
“其實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就是、那個......”
我妻善逸在一旁抓着竈門祢豆子的手哭哭啼啼,桑島慈悟郎又生氣又心疼地将拐杖在地闆上敲得震天響,竈門炭治郎突然嗅了嗅,然後有些奇怪地說道:“您怎麼了?從您的身上傳來一股不好意思的味道。”
武勝醫生的手一抖,一卷繃帶掉回了醫療箱裡:“啊!?就是說......嗯,我本來打算去那邊看看遊街的......哎呀,我和你一個孩子說這些做什麼......”
急于轉移話題的武勝醫生突然看見了放在角落裡的一株植物,可能是剛才出門太急,從桌子上掃了下來:“哦呀,這個送給你好了,你有見過這種花嗎?”
他們背後的病床上,我妻善逸聽到了“遊街”二字,突然臉頰爆紅,騰地一下跳了起來:“什麼!?遊街?是我想的那個、那個嗎!?”
“喂善逸!給我好好躺下來啊!這樣亂動的話傷口會裂開的!”竈門祢豆子将鬧騰起來的人按回了床上,女孩子的手按着我妻善逸的手臂,讓他整個腦袋都冒出了蒸汽,面條兒似的軟了下來。
“這個是?”竈門炭治郎從武勝醫生手中接過了那朵花。
“這個叫做彼岸花,是傳說中隻開在黃泉的花朵。”
“诶,”竈門炭治郎轉動手中的花莖,豔紅色的花瓣在他手上顫動,正如見花不見葉的傳說一般,花莖上光秃秃的,沒有一片葉子,“這朵花的顔色好鮮豔啊,好像還活着一樣。”
“哈哈,這可是我精心準備的禮物。”
竈門炭治郎從武勝醫生的身上又聞到了非常幸福的味道,随後說道:“原來如此,将這種花培育成紅色一定費了不少力氣吧?”
武勝醫生疑惑道:“你在說什麼呢?彼岸花難道還有其他的顔色嗎?”
赫發的孩子顯然有些吃驚,他回憶着小時候的看到過的景象:“我小的時候,在我們家的附近見過青色的,就是這種花啊?”
“哦?難不成你是将花朵的種類記混了?畢竟是小時候的事了嘛!總之,你就收下這朵花吧,我也要準備走了!”武勝醫生收拾好東西,在竈門炭治郎的道别聲中離開了紫藤花家紋之家。
送走武勝醫生後,竈門炭治郎舉着那朵花來到了竈門葵枝的身邊:“媽媽,我們家附近是不是有這種花來着?是青色的嗎?”
竈門葵枝擦了擦手,蹲下身:“炭治郎的記性真好呢,是哦,那是一種非常漂亮的花,要等到它開花也很不容易,我也隻和炭治郎一起見過那一次呢。”
“這樣啊......”竈門炭治郎嘟囔着,随後從竈門葵枝手裡接過了一個花瓶,裝上了一些水,将那支彼岸花插了進去。
武勝醫生渾身散發着幸福又害羞的味道,是去見心上人了嗎?赫發的孩子想了想,又進屋幫着弟弟妹妹們照顧受傷的夥伴了。
“善逸愛哭鬼!不要拉着姐姐不放啊!”
“喂!花子!你這說法也太過分了吧嗚嗚嗚好疼啊啊啊啊啊——”
“善逸哥你好吵!六太都要被你吵哭了!!”
“嗚哇啊啊啊啊啊!祢豆子醬!!炭治郎!!!竹雄好可怕!!!”
“不要這樣啦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