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通知行冥、實彌和匡近向上弦之一靠近!!”
産屋敷家的五個孩子正在竭盡全力和鳴女争搶着戰場的主導權,但他們發現沒有人可以及時趕過去支援時透兄弟,緊張的局勢讓他們渾身冒出冷汗。
“主公大人!玄彌隊員正在附近,還有千裡!他在上弦之一的正上方!!要讓鎹鴉們去尋找其他的路嗎?”
産屋敷杭奈的報告無異于雪中送炭,但新的問題也接踵而至。不說腳下的層層地闆,就是黑死牟這處空間的穹頂也有近百米高,如果打通天花闆,能否在黑死牟的面前安全落地也是未知數......
怎麼辦、怎麼辦?
産屋敷杭奈停頓了一下,有些猶豫地彙報:“千裡說不用鎹鴉找路......主公大人,下一步要怎麼做?”
“......”
姐姐們的手上仍在不停繪制地圖,産屋敷輝利哉深吸了一口氣,傳達了他的指令:“......我相信千裡,就交給他自己判斷吧。”
*
“無一郎!!”鳴女的攻擊拆散了時透兄弟,時透有一郎追着弟弟闖入了那片廣闊的空間。
他趕到了已經站穩的時透無一郎身邊,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僵硬在了原地,撲面而來的陰森鬼氣迅速壓在了他們身上。
這是......什麼!?惡鬼的六隻眼中刻着的是上弦......之一!!
“有獵鬼人......來了嗎......嗯?你們的身上......似乎有股令人十分......懷念的氣息......”
時透有一郎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和雙腳冰涼,不知何時竟一直屏住了呼吸,因為黑死牟的威壓而下意識壓在刀上的手抖個不停。
這就是上弦之一,和其他上弦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它們的實力根本就不在同一個世界......
時透無一郎的手同樣顫抖着,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本能地拒絕與眼前的對手戰鬥。千裡先生就曾和這樣的對手戰鬥過嗎?上弦之一看起來穩如泰山,不怒而自威,僅僅隻是站在那裡,就讓他們産生了畏懼之情。
“果然,血脈之間的聯系雖然微弱......但仍存在着繼承自......繼國的天賦......你們,叫什麼?”
“......時透有一郎。他是無一郎。”
時透有一郎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冷靜!!上弦之一能夠使用呼吸法,在變成鬼之前是使用初始呼吸的劍士!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上弦之一和他們長得一點也不像啊。
【其實呢,有一郎和無一郎是使用初始呼吸的劍士的後代,天音夫人應該和你們說過了吧?】
【嗯?是這樣的,有什麼問題嗎,千裡先生?】
【你們的祖先中有一個叫做繼國岩勝的武士,現在是上弦之一。】
【......這無關緊要吧?無一郎!不許挑食!】
【嗯哼,上弦之一很強。特别、特别強。】
【你到底想說什麼?】
【哥哥,你不要這樣......】
時透有一郎雙手的顫抖刹那間停止了,與他兄弟連心的無一郎也冷靜了下來。什麼啊,“有天賦”、“是天才”這種話,他們早就聽膩了。
【天賦異禀者并非少數,但自古以來能将天賜的禮物化為自身實力之人寥寥無幾。有天賦隻是這條道路的門檻,為了變強,上弦之一肯定已經為此付出了幾百年的努力。】
彼時他們站在清風徐徐的竹林間,年長的指導者走在他們身前。哪怕體内流着與祖先相同的血脈,也同堕落為鬼的祖先一樣擁有天賦,但你們走到現在靠得并非那些天賜之物,是每一次咬着牙揮刀、每一次被擊倒後重新站起、每一次拼盡全力塑造了現在你們。
所以,害怕也好、逃跑也好,如果做出了選擇,就不要猶豫。你們唯一需要相信的隻有你們和手中的這柄刀一起付出的一切努力,那些痛苦的、焦慮的、疲憊的日子已經全部成為了你們的力量,絕對不會背叛你們。
“是嗎......原來如此,‘繼國’之名已經失傳了......沒辦法......畢竟已經......過去了幾百年......”
時透兄弟對于黑死牟所說的話沒有任何的反應。他們肉|體和骨骼看起來隻有十四歲左右,但年紀輕輕就能看出他們經曆過刻苦的鍛煉。心理素質也無可挑剔,哪怕在見到它之後出現了短暫的慌亂,此刻也已經平靜了下來。
他們對血脈的漠視讓黑死牟覺得有些疑惑,但既然是家族子女們的後裔,又擁有得天獨厚的才能,黑死牟便生出了讓他們也成為鬼,為鬼舞辻無慘效力的想法。
“兄弟二人......都是獵鬼人......真是讓人懷念。”
霞之呼吸·二之型·八重霞!!
時透無一郎率先發起了進攻,有一郎緊随其後,雲浪翻湧而至,如薄霧般的彩霞霎時将黑死牟圍堵在其中。
這兩擊毫無疑問地落空了。黑死牟開口時,時透無一郎才發覺它竟然已經來到了自己身後:“相當的不錯劍技......原來如此......是‘霞’啊......和‘影’一樣,并不壞......”
上弦之一移動的速度太快了,根本看不清它的動作。時透有一郎從彩霞中沖出,五之型·霞雲之海連續高速且細小的攻擊晃動刀刃,朦朦胧胧間,淡青色的日輪刀劈開了黑死牟所在的地方。
可惡,實力差距太大了!哪怕目不轉睛地盯着它,上弦之一還是能像瞬移一樣轉移自己的位置!時透有一郎知道這并非血鬼術,隻是他們的實力相差過于懸殊,肉眼無法追上黑死牟的動作。别說砍下頭顱,他們連近身都做不到。
“精彩的配合......在這樣的年紀就練成了......如此精湛的劍技......天賦甚至在千裡之上......不愧是......我族的後代......”
時透無一郎将刀扛在肩膀上:“既然已經過去好幾百年,我們體内肯定早就半點與你有關的細胞和血液都沒有了!”
霞之呼吸·七之型·胧!
濃霧一般的雲霞迅速侵占着這片空間,時透無一郎的身影消失在了霞霧之中。
黑死牟從未在以前使用霞之呼吸的劍士們手中見到過類似的劍技,快慢落差極大的攻擊節奏、隐蔽的動作、幹擾敵人視聽的雲海......這樣優美的劍技,應當是他們自創出來的吧?
閃過隐蔽又快速的兩刀,黑死牟終于稍微認真了一點:“如果不以劍技應戰......便太過失禮了......”
時透有一郎心中警鈴大作,他當即回身攔腰抱住無一郎,同時身後立刻爆發出了劇烈的疼痛和沖擊。
“月之呼吸·一之型·暗月·宵之宮。”
隻是一記最簡單的橫劈,隻因以無人能夠反應過來的速度拔刀就能奪去無數人的生命。刀刃所過之處留下月牙一樣的軌迹,時透有一郎覺得後背的血肉正在被無數細小的利刃反複切割着。
他們狼狽地滾作一團遠離了黑死牟。
“......居然能夠......反應過來嗎......”
時透無一郎聽到哥哥抑制不住的痛呼,在翻滾結束後迅速抱緊有一郎連連後退。覆在傷口上的袖口很快就被血浸濕,變得濕哒哒的,有一郎的身體有些失力,不得不将大部分重量靠在他的懷裡。
黑死牟劍技的特殊之處在于會讓每次斬擊都附帶上不規則的細小鋒刃,因此哪怕隻挨上一刀,傷口也會被不規則變換着的月牙斬擊反複切割。
“哥哥!哥哥!?”
傷口在後背,血流個不停!!時透無一郎咬牙,幸好黑死牟沒有再一步發起攻擊的意圖,但他不敢掉以輕心。必須給有一郎處理傷口......
黑死牟沒有再關注時透兄弟,而是擡頭向天上看去。
蒼白的穹頂上被破開了一個洞口,一道深色的陰影夾帶着灰屑從天而降。
墜落的感覺他再熟悉不過了,無論是那無星無月之夜高空的寒風,還是再度闖入無限城時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都在見到敵人的那一刻驟然消泯。
他旋轉着,與風共舞,腳掌踏上矗立的黑柱,便如暗影般死死纏住每一處落點,呼吸法加持下的獨特步法帶着他墜落。
“影之呼吸·一之型。”
黑死牟将刀口下壓:“是你啊......千裡......我一直......在等你。”
放棄所有技巧,将全力寄予這一擊!
“影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