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久夜一手擡起掩唇打了個哈欠，困恹地說，“一碼歸一碼，反正又不用我加班。”

土禦門：“……”

這是加班的問題嗎？

“室長。”

土禦門正要繼續問，就見到特搜室的成員之一上理真知從門口走進來，一副有事情要彙報的樣子遞出手裡的文件。

“總監會剛剛轉移過來了一份犯罪檔案，要求我們協助抓捕一名特級重刑犯。”

神久夜快要困閉上的眼睛都重新睜開了，第一反應先往外頭東京的方向望了一眼，納悶問，“東京今天也沒下雨啊，那群老頭子是怎麼把腦子泡壞的？以往這些事情不是全都藏着捏着自己處理，生怕我們插手嗎？”

“他們原本的确打算自己私下處理，并且已經抓到了重罪犯本人，但是有人橫插一手将那個人放出來了。”

總監會官僚們惹不起那個‘有人’，又不甘心真的放人走，所以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将資料移交過來，試圖讓特搜部幫忙擋槍。畢竟特級重罪犯的确在他們的職權負責範圍裡，他們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就必須着手處理。

神久夜了然地打開手裡的文件，“放人的是誰？”

上理突兀默了一下，“五條家的家主。”

那位他們剛剛還讨論過的某個不能說名字的人。

土禦門元春猛地反應過來，“等等，剛剛那個加茂家的咒術師……難怪總監會的人忽然這麼積極，他們故意想用這個任務将五條閣下調去青森？”

陰陽道能分裂成咒術師和陰陽師，咒術師自己内部也未必有多和諧。因為術式能夠靠血脈傳承這個特殊性，咒術界比陰陽師這邊還要家族林立門閥森嚴。咒術界百分之八十的資源和話語權都被三個曆史悠久的大家族占據——禅院、加茂和五條。

這其中五條家因為術式的特殊性原本是三家中勢力最弱的，但是這一代六眼的出生徹底颠覆了這個格局。五條家的現任家主五條悟是目前陰陽道，乃至整個陰陽側當之無愧的第一人，這位神子殿下當年的誕生甚至打破了陰陽兩界的平衡，這些年來誕生的詛咒越來越多，實在不能說不是當年的影響殘留的效果。

自古以來實力強勁生機勃勃的新生代和坐在高台上腐朽到了骨頭的老不死就沒有相處和諧過的，年輕人不喜歡墨守成規，厭惡老人的規訓和指使；老東西們則死守着身下那張椅子，把手裡的權力看得堪比自己的眼珠子，生怕被奪走分毫。

如果是普通人的世界，這種權力上的更疊往往将是一段漫長的過程，新生代就算再不服上頭的老東西也需要一定時間積蓄力量，但在實力決定一切的陰陽界，五條悟連蟄伏的過程都不用，他在高專時期就已經一個跨步成為了陰陽界最強，總監會的老頭子們就算再心梗也必須放下身段聽他說話。

這一次很明顯就是總監會的決策和五條悟的想法産生了沖突，他們不敢明着反對他，隻能曲線處理，一邊借機将人調離東京，一邊忙不疊地把這個燙手大山芋扔過來。

——竟然甯願朝自己的老對頭低頭，可見這群老頭子思想之頑固……以及被某位神子閣下逼成什麼樣了。

神久夜：“啧，麻煩。”

土禦門元春眸色暗了暗，想明白這些背後的彎彎繞繞之後，今晚會議上總監會格外積極和善的态度就全都能夠解釋了。

難怪剛剛離開的時候有幾名高層居然還微笑地沖他們打了招呼，他差點還以為對方今天出門終于記得吃藥了。

“室長，怎麼辦？”

上理送來的資料裡還有那名重罪犯的檔案，神久夜翻着手裡的文件，視線在第一頁的照片上停了停。上面是一張格外青澀的面孔，看起來像個高中體育生，沖着鏡頭笑得陽光健氣，有種傻了吧唧的開朗，旁邊印了他的名字，“虎杖攸仁”。

——六月十三日晚在宮城縣仙台市杉澤第三高中校園内吞下封印在那裡的詛咒之王兩面宿傩的手指，獲得了咒力，并且被詛咒之王占據身體。

總監會并不相信他真的憑借自己的意志将兩面宿傩封印在了身體裡，或者說不相信他能夠一直做到如此，堅持對他處以死刑。

神久夜最後看了一眼他的出生日期，才十五歲，真年輕。

“後援部還有人沒走吧。”

“？”

“不是說五條悟已經坐上去青森的飛機了嗎？”她屈指在那張照片旁邊一彈，眸色淡淡，“正好，調幾個過來跟我們一起出發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