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不是該你幫我們做麼?”楊氏忍不住:“你一個小輩居然使喚長輩?”
黃氏笑着出聲了:“二嫂,你真是的。”
楊氏轉頭看着她:“我說的不對麼?”
姚姜:“二位嬸嬸,各家賣豬肉時配的酸菜都得自己種出來。若二位嬸嬸不願種植,我也無力相助。”
楊氏急了,黃氏拉住姚姜:“我們種。你将種子給我們,我們今日就回去種。”
她看了看姚姜的臉色:“隻是,隻是,”
“二位嬸嬸,每賣一頭豬你們得出二兩銀子。”姚姜看着黃氏:“銀子一分都不能少。”
楊氏跳了起來:“你從前說一兩現下說二兩,沒見過你這麼認錢不認人的!你不過是我家買來的,居然敢跟我們讨價還價!”
姚姜轉頭直視着楊氏:“我是杜家買來的?這就是二位嬸嬸的心裡話!鄉鄰們會感激我的幫助,會付給我香料所需的銀兩。嬸嬸們想讓我出力出物,卻鄙視我将我踏在腳下,我為何要相助?”
看着瞠目結舌的楊氏和眉頭緊皺的黃氏,姚姜淡淡地道:“二位嬸嬸與我并沒有親緣,對良辰和翠蘭又不好,還曾經想吃絕戶;我不曾感受過你們的關懷,倒是差點被你們賣身為奴敲骨吸髓,因此我們談不起親情,還是談銀子吧。想我幫助,隻有三件事:給銀子,種良種,而後等我安排時刻。這三件事都做不到,休提讓我幫手!”
當日下午,姚姜便請了幾戶急于賣豬的鄉鄰到家中說話。
看人都來齊了,姚姜便開了口:“我知曉各位都急着将自家的豬賣出去,但因地盤沒借下來,一直未能成事。”
“姚娘子再不幫手将我家的豬賣了,我不賣兒女就得帶着他們一同餓肚皮!”
“可胡村正沒能應承,這,這可怎麼好?”
……
因姚姜是寡婦,來的都是各家的媳婦,雖有前日争架之恨,但聚在一起沒有男人見面時的劍拔弩張,反倒一同吐起了苦水。
姚姜等她們話聲稍停,才又接上:“在胡伯伯家門前沽售菜飯必定影響他家的生意,因此胡伯伯也有為難,”
“我哪裡還管他為難不為難!”一名村婦抹着眼睛:“我家都要活不下去了,管不了他!”
姚姜隻知鄉鄰喚這村婦“徐家的”,連她的姓都不知曉。
徐家的歎氣:“多繳一重稅,說得輕巧,落在我們身上便是賣兒賣女與餓肚皮!我舍不得女兒,可今年這情形,讓我們怎麼活?”
姚姜輕咳一聲:“今日請了各位姑姑嬸嬸來,是為了盡快把豬賣出去,還得賣個不錯的價錢。但也請先聽我把話說完。”
徐家的不好意思了:“是是,姚小娘子,你說。”
“各位将自家的豬都交給我,我來安排。”姚姜認真說來:“不分先後,從前二百斤左右的豬做為菜飯能賣得約七兩銀子,除卻香料與胡村正家的地租,各家還能得五兩銀子。那現下再賣,豬若在二百斤左右,每家的五兩銀子應當能賣出來。”
幾名農婦對望一眼,一名農婦皺着眉開口了:“姚娘子,你的香料要收二兩銀子了?”
姚姜:“香料依舊是一兩銀子,但各位去借地擺攤胡伯伯沒答應,咱們就得換地方做買賣。不論在何處,擺攤做營生必定要交納地盤費,且難免有潑皮來鬧事,我多拿一兩銀子為的是應付這些瑣事,莫非嬸嬸們以為擺個攤就能等着收銀子?這些事不需要打點?若一兩銀子不夠,還得大家一同分攤。”
幾名農婦雖不出門,卻也不是不知曉世事艱辛,互看了片刻:“好,聽你的。”
“洗涮、腌漬、蒸烤,連同收拾碗碟都需要人幫手,更何況到城外去沽售,幫手也要不少,幫手越多賣得越快。”姚姜想了想:“若是各家的叔父伯父無事,不妨也同去。”
徐家的看了姚姜片刻:“男子也去?”
姚姜:“各家人手不一,有的人家人多,沽售時幫手便多,但有的人家人手少,收拾打掃忙不過來,隻會讓食客沒了耐心離去。咱們的幫手多事事安排妥帖,買賣會更加順利!叔父伯父們若能同去,遇上了前來鬧事的潑皮,也好對付不是?再者咱們得有人套車駕車,每次去兩位便可。”
“你的意思是我們一連數日都前去沽售?”一名村婦問。
姚姜點頭:“對,賣得的銀子先放在我處,哪位家中缺銀子了,可以先來拿些去用,我會認真記賬。這樣一來,各位嬸嬸們也不必争先後了。等各位家中的豬都賣出去,我再将銀子清算明白交回各家。嬸嬸們意下如何?”
兩日後,姚姜帶着鄉鄰在青川城外的集市再次擺開攤檔。
依舊是三張闆桌,幾條長凳,幾個泥爐,桌前挂上一張紅紙寫的招牌。
她在幾戶鄉鄰家中挑了齊整些的桌子長凳,這回人多,有的打下手,有的招俫食客,有的收拾灑掃。
集市的人多,但她這裡分工明确人手充足,與先前一樣忙碌,生意越發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