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張家請姚姜一同用飯,她依舊婉言謝絕,在側院的花廳飲茶歇息,等他們用過飯派人送自己回去。
喝了兩盞茶,小花廳門打開,進來一位翠衫公子,卻是衛駿馳。
“我得知張相公請了姚娘子來家中做飯,厚着臉皮叨擾了一餐。”衛駿馳笑着對着姚姜拱手:“今日有幸,除卻小刀鴨、檸檬雞與什錦燒肉外,别的菜都是初次見初次品嘗,果真美味。”
姚姜趕緊起身還禮:“衛公子過獎了。”
轉眼那張相公也帶着夫人來到,夫人上前來:“姚娘子辛苦了,譚青山會送娘子回去。”
她言語溫柔,神情嬌軟,一雙妙目清明澄澈,姚姜竟開不了口拒絕,笑着應了。
譚青山遞了個五十兩的大錠來,張相公的夫人微笑:“收下吧,你的菜蔬魚蝦都是稀罕物,不知費了多少心思才得的。你還辛苦忙了一日。改日再請你來。”
她拉着姚姜的手:“下一回不要這樣客氣,與我們一同吃飯說話。在我家中不必拘束。”
譚青山趕了馬車來,姚姜坐入其中方才松了口氣,忽然車身輕動,衛駿馳也步入車中。
“姚娘子,我去湖中泛舟,搭你的馬車同行。”衛駿馳展開折扇:“譚青山會先送你回去,再送我到城外。”
姚姜一笑:“衛公子真客氣。我來張相公府上做這日的餐食,還得要多謝衛公子的引見。”
衛駿馳搖着折扇:“這是姚娘子的本事,我隻是請張兄在食肆嘗了從前不曾嘗過的菜式。他與我一般喜好吃喝玩樂,即便我不請他,他遲早也去食肆,也會請你來家中做飯。”
在張家做這一日飯遠沒有食肆忙碌辛苦。但她這些日子忙于分派良種,選撥人手,極耗心神,這時閑下來疲憊席卷全身,強撐着沒有合眼。
衛駿馳坐了片刻,問:“懷一,今夜月色如何?”
随從的聲音打車外傳來:“今晚月色極好,公子不如出來賞月。”
“你們來此間找尋何人?”忽然有人問話。
姚姜一下驚醒,她依舊在張家的馬車内。
自衛駿馳坐到趕車位賞月,姚姜就撐不住了以手支頤矇眬過去。
這時她睜開眼,心提了起來,隻聽譚青山的聲音回答:“此間是三河村了吧?我送姚娘子回來。”
姚姜将車壁上的窗帷撩開,車邊圍着幾名三河村鄉鄰。
夜色濃厚,但有幾隊火把在四方行走。
她對着車邊圍着的幾位鄉鄰又看了片刻,果真是三河村鄉鄰。她松了口氣:“多謝譚先生相送,這些都是我的鄉鄰,我在此下了車随鄉鄰一同回去。”
她步下馬車,譚青山和衛駿馳對她拱了拱手,譚青山趕着車離去,衛駿馳則跨上馬背帶着随從孟懷一離開。
看着他們消失于夜色,姚姜轉頭問鄉鄰:“今晚怎會有這許多人巡視?可是出了歹人?”
自鄉鄰們将菜地都交了來由姚姜分配良種種植,都怕自家的菜地受損導緻所得減少,都對自家的菜地看得極緊,姚姜索性将男性壯年鄉鄰編了組,日夜分批巡視,晚間的巡視比白天更嚴謹。
今晚巡視的人比平日多,還有人連連呼喝,敲着木桶家什弄出聲響。
“不是歹人。”一名鄉鄰回答:“不知打哪裡闖來了頭野豬。我們雖在村邊野地裡放了獸夾,夾住了它一條腿,但它力大,居然将獸夾拉了起來帶着亂竄。不過姚娘子放心,我們人多,它沒能禍害莊稼。”
姚姜急了:“我家的田地還好吧?”
那鄉鄰連忙回答:“我們趕得急,沒讓它挨近田地。”
“我們現下要将野豬找出來。”另一名鄉鄰湊了上來:“不能遺留禍害。”
兩名拿着火把的鄉鄰把姚姜送到家門前,看着姚姜推門入内,又回去找尋野豬。
姚姜步入院中,雞腿已撲到她腳邊輕哼。
她關上院門,往正屋來。還沒上台階,就見杜翠蘭坐在正屋椅上垂淚,杜良辰跪在她面前!
姚姜愣得一愣,杜翠蘭已用手背抹去面上的淚痕,站起身來:“嫂嫂回來了。”
杜良辰本就垂着頭,聽到姚姜回來,頭垂得更低了。
姚姜:“出了何事?”
杜翠蘭迎過來:“嫂嫂,我,我,”
“啪”,一根竹條掉落在地,姚姜對着竹竿看了看,又看向杜翠蘭。
杜翠蘭:“今晚村邊來了頭野豬。”
姚姜點頭:“我聽聞了。”
“村中的叔叔伯伯們去趕野豬,他,他也去了!”杜翠蘭瞪了杜良辰一眼:“他帶着阿旺去了,阿旺一路聞嗅遇上了,被野豬獠牙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