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雪下得不大，私墅内又有人随時清掃，地面沒有結冰，連伸向湖心的棧道都掃得幹幹淨淨，走上去并不滑。

姚姜和莫五媳婦來到棧道上，莫五媳婦小心翼翼地開口：“姜姜，有人托我，托我，”

她說得結結巴巴，似是難以啟齒，姚姜也不追問，隻靜待她說來。

“有人托我向你提親。”莫五媳婦終于說出來了，姚姜還沒言語，她先不好意思了：“實則我不愛管這種閑事。”

“我沒見識，又不太會說話，哪能做得了這事？”莫五媳婦皺着眉頭：“但對方再三請托，我實在抹不過去，隻能向你提上一提。”

姚姜：“莫家嬸嬸，何人請托你來向我提這事？”

莫五媳婦：“也算我們村的吧，請托我的人是侯秀才的母親。”

“啊！”姚姜大吃一驚：“侯秀才，是村中開設村塾的侯老秀才？他家老太太還在世？”

她頓時想起了侯老秀才的龍鐘老态與花白頭發，連連搖頭。

“不對不對。”莫五媳婦：“我說的這侯秀才是你家教翠蘭書字的随行先生。”

姚姜松了口氣：“莫家嬸嬸，侯先生明年才考童試，現下還不是秀才！你吓着我了，我就說侯老先生人品端方，與他家娘子又是由少年夫妻一路相扶持到如今，情義極好，怎會有這打算！”

莫五媳婦：“那，你做何打算？”

姚姜一笑：“嬸嬸，這還用打算？我壓根沒打算。”

莫五媳婦歎了口氣：“實則你正青春年少，果真不必守一輩子。守上兩年，遇上合意的人，還是多為自己打算吧。”

“我想着你知書識理，村中鄉鄰們大字不識，你大多也瞧不上。侯秀才雖還不真是秀才，但明年童試說不定就考中了呢？你若同意了，将來可就是秀才娘子了！那你可是我們村中的頭一位秀才娘子。你這樣的人才，也得配個好男子才是。”

姚姜：“嬸嬸，我沒打算再嫁。萬一再克死一兩個，人家惱我了拿我陪葬，那可怎麼好？還是現下這情形最中我的意：自己努力，賺的銀子自己花。”

“姜姜，”莫五媳婦看着她：“你這麼好的姑娘，命運卻不濟，我看着也心疼。你不要把命硬一說放在心上。人在世間，不如意才是常情。人各有命數，别人的事與你不相關。”

姚姜沒想到莫五媳婦會說出這話來，果真是為自己打算的。

她微笑着：“多謝嬸嬸提醒，我知曉的。”

忽然郝大出現在棧道盡頭：“姚娘子，有來客欲要見你。孟管事讓我來知會娘子。”

來私墅宴客的食客不少，卻是初次有人說要見姚姜。

郝大引着姚姜來到自雅間門外走過，來到偏院，欠了欠身退下。

姚姜知曉今日雅間早已滿座，這側院乃是備着臨時有客才用，在門前站得一站，方才推開門步入其間。

合上門轉過屏風，姚姜禁不住驚喜交加：“雲娘子！”

這雅間内有數人，正在品茶說話的是張相公、張全與譚青山，窗下暖爐邊圍爐煮茶的美人乃是雲娘子與賽罕！窗邊倚着譚安和他的妹妹！

姚姜連忙上前見禮，賽罕笑着過來拉她到暖爐邊坐下。

雲娘子微笑：“我們聽聞你與衛公子在此間開了酒樓，但因一直沒回來沒能前來道賀。前幾日回來了，又因此間生意又太好，還是找了衛公子，才能于今日來到。恭喜恭喜。”

她遞過個錦緞盒子：“小小賀禮，你可千萬别推辭。”

姚姜寒暄完畢，出來喚杜翠蘭：“譚安來了。你跟随我去道謝。”

杜翠蘭正對賬，雙眼盯着賬目眉頭微颦，手上染了墨迹，連腮上也有一筆。

一聽譚安來到，她即刻放下筆，要去相見。

姚姜拉住她，找了面鏡子遞到她面前。

杜翠蘭對鏡一照，即刻打了水來洗臉洗手：“嫂嫂，我這樣可好？”

沒等姚姜說話，她歎了口氣：“真不巧，毳毛長衫沒帶來。”

姚姜一愣，杜翠蘭：“譚安哥哥救了我，我想來想去，嫂嫂的毳衣又輕又暖，便估摸着給他做了一件。可我不知他今日會來，不曾帶來。”

她神情懊惱，姚姜理了理她的鬓發：“你改日帶了來，我請孟管事幫你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