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想了片刻，對那傳令兵道：“多謝傅将軍提醒，也多謝你來報信。我會勸千戶往歸雁城大營去，絕不耽誤和談。”

衛駿馳回到家中時，傳令兵已離去。

他進得屋來，姚姜迎上去：“我聽聞查幹巴拉要到歸雁城外和談了，夫君何時啟程？我這便讓人收拾行裝。”

衛駿馳看着她：“夫人今日身上可好？”

見姚姜皺起了黛眉，他才道：“和談我便不去了，有那許多武官，我在不在都不打緊。夫人别操心這些閑事，你如今身子沉重，近七個月了，我不在你身邊很難放心。”

姚姜雖已大腹便便，但因了從前的勞作，并不笨拙，走動也還靈活。

衛駿馳伸手來攙，姚姜任他攙住了，才道：“千戶，朝廷派出的武官中有你的名，你怎能不去？”

衛駿馳：“夫人現下已不能跟随我前往歸雁城，我也不想去。歸雁城外還有那許多武官在列，都不是吃素的。且夫人如今這情形，我絕不能遠離。”

姚姜想了想：“我現下才七個月，還有三多月呢，千戶和談完畢了回來都未到日子，千戶何不快去快回？”

衛駿馳搖頭：“不成，夫人現下這情形，我不會遠離。”

姚姜一手拄着後腰：“千戶是朝廷指定的武官，這時不去，過後朝廷必定會降罪。”

衛駿馳輕揉她的腰眼：“我将那許多軍功都拿來将功折罪，還能折不過來？”

姚姜皺起了黛眉：“千戶固然有許多軍功，但真有人要尋千戶的不是，誠心去找千戶的錯漏，必定能給千戶使絆子。”

她看着衛駿馳：“我可不想咱們的孩兒一出世就，”

兩人都身處北疆，對此間苦役的情形再明白不過。

衛駿馳歎了口氣:“我不放心。我擔心我離開後，你會遇上難處。”

他換了個話題：“我看汪娘子給小山縫的兔皮小襖很好，夫人向她借來給兩位嬷嬷照樣做幾件，咱們的孩兒出生就得穿得暖暖的，到時我用兔皮小襖裹了她。與夫人一同去看花看樹看彩燈。”

姚姜見他顧左右而言他，也不說破，隻道：“千戶抱着小兒出門也不怕别人笑話？”

衛駿馳：“我從不在意别人如何看我，我纨绔時被人笑話得還少？随他們笑去。癡人多笑，我哪裡管得過來。”

雖說衛駿馳不願往歸雁城去，姚姜還是讓再招與瓊葉給他收拾了行裝。

算着時日，姚姜對衛駿馳道：“千戶，行裝已收拾好了，快去快回。我等着千戶回來。”

未等衛駿馳出言，她微笑：“現下再不走，便要錯過和談了。”

見衛駿馳要說話，姚姜歎了口氣：“千戶若果真不去，說不好便是良弓變飛鳥的起始。牆倒衆人推，若沒有腹中這個孩兒，怎樣我都不怕。可有了孩兒，我不求富貴，得讓他來到這個世間時就平平安安。”

衛駿馳又歎了口氣，“夫人，我果真不想去。這和談并非少了我便談不下去，又還有那許多武官，我不去也無關緊要。”

姚姜看着衛駿馳：“從前有風吹草動，千戶都是毫不遲疑即刻便出發，和談是大事，是大戰的終結。打了三年，終于要和談了，千戶又是朝廷指派參與和談的武官，怎能不去？我知曉和談必定不會一帆風順，也說了大半年了，但這時已是最後關頭，不會再拖許久。千戶便不能早去早回？”

衛駿馳依舊皺着眉不言語，姚姜隻覺這不是他素日的脾性，耐着性子：“千戶還有何顧慮？”

衛駿馳長歎一聲：“我，我，”

他素來爽朗，這樣猶豫姚姜還是初次見到，她不禁退後兩步對着他打量了兩眼：“千戶可是有難言之隐？”

衛駿馳：“我不能離開。”

姚姜：“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