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汪秀芝便向她看來,她已将頭轉開。
返回城内,百姓商賈都在街頭交頭接耳,小聲說話。
姚姜往軍營而來。
小孤城的百姓與途經此間的商賈不能進入軍營,姚姜也不例外。
但守在軍營門外的兵士都識得姚姜,見她來到,對她行禮:“衛夫人來了。衛夫人是來見衛千戶?小人前去傳話。”
姚姜已見兩名骠騎營頭領帶着骠騎營兵士聚集在軍營一側,戰馬嘶鳴,骠騎營兵士都在整理裝束,查看兵刃,還有的在松緊馬鞍,已将要出發。
她當即道:“多謝你了。我是路過此間,聽到戰馬嘶鳴,看住了腳。不必傳話,不要叨擾千戶。”
一名骠騎營頭領來到面前,卻是陳九哥。
他對姚姜拱手:“衛夫人怎的來了?千戶正與雷千總商議要事,不能即刻出來。”
姚姜:“我先前在城南的農莊外,路過此間,不是來見千戶的。那隊人馬是商隊?”
陳九哥想了想:“那應當是十數個商隊集結在一起往這邊來,這情形常見。但千戶還是讓我帶着此間的同袍前去察看,很快便會回來。”
他轉頭對着馮嬷嬷:“勞煩嬷嬷護衛着衛夫人返回家中,骠騎營将要出發,馬匹同時出動會踏起陣陣塵土,氣味也難聞。”
馮嬷嬷點頭:“多謝軍爺提醒。我這便攙着夫人回去。”
陳九哥看了看再招,姚姜對着再招一笑:“我與嬷嬷先返回家中,你聽一聽陳頭領要說何話。”
這時街巷上人多,馮嬷嬷擔心他們推擠撞上姚姜,讓小四走在前方将人都隔開,她則攙着姚姜往回走。
回到家中不久,再招也回來了。
她來到姚姜面前:“陳十夫長讓我轉告夫人:不必擔心,千戶今日不出城。”
姚姜知曉此間還有百來名骠騎營兵士,但她沒見到梯田上兵士所見的情形,再招看到與她看到是兩樣。
她皺了皺眉:“再招,你再去城門看一看,看城門可關閉了。”
再招去了,馮嬷嬷問:“夫人還是擔憂?”
“千戶沒去和談,我已格外擔憂。”
姚姜輕歎:“千戶曾說過:對遊牧部落不可全信,這也是簽訂和約時要有那許多武官去坐鎮的緣故,防着他們忽然翻臉動手。”
馮嬷嬷想了片刻:“我沒有見識,隻是先前擔憂着千戶沒去和談要受責罰。這時來了這隊人馬我也擔憂。但此間有雷千總,有千戶還有數百兵士,即便遊牧騎兵來到,還有城牆呢。他們大約爬不上城牆吧!”
馮嬷嬷雖是微笑着輕言細語,但眉頭糾着沒有放平。
二位嬷嬷也久經世事,她們服侍過衛家的長輩,見識也多,并非是她們說的“沒見識”。這時故作輕松乃是撫慰姚姜。
姚姜微笑:“是呀,商隊帶得有許多貨物,爬不上城牆。咱們也不要瞎不擔心。”
馮嬷嬷拿起針線:“小山小哥兒戴的虎頭帽可真好看,汪娘子做的虎頭卻極别緻還有氣勢。我想着給咱家的哥兒小姐也紮個虎頭帽。若夫人生的是位哥兒戴虎頭帽最是适合,是位小姐也能戴,有千戶與夫人為父母,小姐乃是将門虎女,不是尋常人家的小姐可比的。小人兒戴着虎頭帽,不僅好看還能鎮邪祟。可我怎麼紮,也紮不出汪娘子那虎頭帽的氣勢來。”
馮嬷嬷的針線精細,沒有汪秀芝的粗糙,也沒了那拙樸氣息。
姚姜微笑:“對,虎頭帽好看,女娃娃戴了也别緻。汪娘子的針線粗糙,紮的虎頭帽才格外有氣勢。改日我請她為我紮一頂。”
這日晚些時,雷邁遠已傳令關閉城門,城中店鋪關張,百姓歸家,商賈則返回落腳的客棧驿館,不得外出。
傳令兵來到姚姜家中:“衛夫人,現下雷千總傳了令不許人在路上行走,隻許經營照管農莊的人去向農莊。千戶也囑咐:衛夫人身子不便,請就在家中休養。農莊諸事有汪娘子打理,府中的諸事也派家中人去,夫人少出家門。”
馮嬷嬷想了想:“這位軍爺,千戶也讓夫人不要出門?這回來的可是遊牧騎兵?”
那傳令兵想了想,對姚姜行了個禮:“衛千戶并非不讓衛夫人出門。二位大人都擔心别有用心之人來對衛夫人不利,才說了這話,絕沒有不讓衛夫人出門之意。衛夫人要出門請先知會千戶知曉。小人隻是傳話,不到處還請衛夫人見諒。在下還要去傳令,告辭。”
傳令兵離去後,馮嬷嬷小聲問:“夫人,他怎的沒說城外那些人馬可是不妥?我細細問過再招了,那可比尋常商隊大了許多。”
姚姜一笑:“沒說,應當就是集結成郡的商隊,隻是商隊多了些,不打緊,因此才沒提。”
馮嬷嬷愣怔了片刻後才道:“商隊還集結成那樣大的陣仗?我雖未親見,但再招說那是極大的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