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過後,南城下了場大雨,溫度微降。
離婚期越來越近,溫家也忙得不可開交,雖然這邊就隻有個簡單的出閣宴,溫家也沒有敷衍了事。
原本溫景宜今天是打算和剛回國的喬然出門做頭發護理,再逛逛街,不成想謝津南提前來南城。
溫景宜沒辦法,隻能取消了和喬然的行程。
為此,她還被罵重色輕友。
謝津南下午三點才下的飛機,到市裡時已然近五點。
下午,賓利車準時停在溫家門口。
溫景宜提前收拾好自己,收到謝津南的消息,拿着包便出了門。
坐了十幾小時的飛機,溫景宜猜想他人應該很累了,以為會是司機開車,結果剛出大門就見身形高大颀長的男人靠在車身上,低頭看着手機。
察覺到動靜,男人擡頭。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彙,溫景宜下意識停住了腳步。
男人的目光平靜得過分,帶着淡淡的疏離感,瞳仁像浸了墨般深邃漆黑,讓人看不穿也摸不透。
謝津南直起身,把手機收了起來。
他穿着質地考究的黑色襯衫,下擺紮進休閑的寬松長褲内,腰身精瘦,身高腿長,忽略他周身尊貴深沉的氣息,乍一看就像意氣風發的少年,完全不是世家繼承人。
除了他,就沒其他人了。
所以,是他開車?
溫景宜深吸了口氣,畢竟是即将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又是個成熟男人,不比她在校時遇見的那些青澀少年,多少還是會讓她有些緊張。
好在見慣了各種場面,很快調整好自己,邁步朝男人過去。
“謝先生。”溫景宜率先打招呼。
謝津南拉開副駕的車門,朝她微微颔首,算是回應了她,嗓音帶着不易察覺的疏離:“上車吧。”
“謝謝。”
紳士不過是世家最不值一提的習慣,溫景宜仍然道了聲謝。
謝津南下意識看了眼面前的女孩。
化着淡妝,一身淺藍主調的衣裙,不長,剛到膝蓋下去一點兒,微卷的長發搭在胸前,添了幾分妩媚俏皮,面對他一如既往的禮貌客氣。
待溫景宜上了車,謝津南替她關好車門,才繞過車頭往駕駛位走去。
車内熏香很淡,是若有似無的木質香,還算清新怡人。溫景宜看着男人上車,自己默默系好安全帶。
“有想去的地方麼?”謝津南發動車子,側頭問她意見。
溫景宜雙手規矩握着包帶,修剪幹淨的細長手指沒再亂動,身姿端莊優雅,想了想說:“謝先生今天應該沒能好好用餐,我們可以先去吃飯。”
謝津南:“好。”
乘坐長途飛機,謝津南确實沒能好好吃東西,眼下也飯點了,他沒怎麼考慮便采納了她的意見。
車子緩緩駛出别墅區,往市區方向。
這是溫景宜第二次坐謝津南的車,上次坐他的車還是初見那晚,雙方長輩一起吃飯商議婚事,為了給他們兩個年輕人創造獨處的機會,特意讓謝津南送她回家。
當時兩人和現在一樣,說不上什麼話,一路都很沉默。
算是辜負了長輩的好意。
回到家後,溫景宜甚至覺得謝津南對她那麼冷淡,怕是不會同意婚事。
這門婚事八成得黃。
結果第二日,謝家人已經挑了幾個訂婚的好日子過來供他們選擇,隻等他們溫家做最後的定奪。
天底下像他倆這樣即将結婚還如此陌生的夫妻,應該很少了吧。
車内靜悄悄的,格外安靜,唯有舒緩的白噪音萦繞在耳邊。溫景宜雖然并不介意自己和未來丈夫這樣沉默的相處模式,但不代表對方接受。
不顧慮身邊人的感受,那也不合适。
她隻好主動找個話題。
溫景宜出門之前,母親姚女士料想到兩人第一次出門約會必定會尴尬,已經稍微指點過她可以聊什麼緩解氣氛。
在腦子裡稍組織了一番語言,溫景宜歪頭看向男人,像是單純好奇一問:“聽說謝先生喜歡瓷器?”
謝津南側頭瞥了眼溫景宜,嗓音淡淡:“嗯。”
……嗯?
然後呢?
溫景宜抿了抿唇,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
好在謝津南還算紳士,知道過于冷淡容易讓女士尴尬,于是主動延伸了話題:“溫小姐喜歡麼?”
溫景宜眉眼含笑,輕聲回答:“我爸喜歡,我多少耳濡目染。”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謝津南禮貌道:“下次帶點瓷器給令尊。”
溫景宜:“……”
她也不是這個意思。
…
兩人去的是一家音樂主題的高檔餐廳,很适合情侶約會。
一樓可以用餐,也可以跳舞。
中心是個巨大的舞池,燈光迷離,放着悠揚抒情的曲子,時不時會有幾對男女上去跳舞,熱鬧又有氛圍。
溫景宜考慮到謝津南很疲憊了,去的是三樓靠窗的包間。
音樂聲量剛剛好,又可以欣賞樓下舞池的舞蹈表演。
溫景宜是本地人,自然要盡地主之誼,因此大緻詢問了謝津南的口味後,讓服務員上了些清淡開胃的菜品。
以謝津南的狀态,吃清淡正好。
秉着食不言寝不語,用餐期間兩人都沒出聲。
溫景宜因為最近天色炎熱胃口一般,加上不習慣和謝津南一起用餐,吃得很少,沒吃幾口就放下了餐筷。
對面的男人還在用餐,舉手投足沒有刻意講究規矩,卻意外的優雅好看。頭頂明亮的琉璃燈光落下,打在男人頭上,在他眼睑下方映出一小片睫毛剪影。
英俊的一塌糊塗。
溫景宜忽然覺得,對着這張臉,以後他犯什麼錯,她也能氣消三分。
正當她心思神遊,男人低沉好聽的嗓音忽地響起:“不合你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