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人不同,林望舒天啟十一年穿越來後,并沒落到魏朝境内,而是一片廣袤無垠的草原。
憑借醫術,她得到犁羌小王子的供奉,又因王庭被破,淪為身着犁羌貴族服飾的俘虜。
聽到林爾玉差點客死他鄉,裴靜文忽略林望舒話中的怪異之處,唏噓不已。
“還好都過去了。”林望舒半是認真半是戲谑,“說來你還是我們家的恩人。”
裴靜文心裡有數,有些話林望舒能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來,她不能順着這些玩笑話往上爬,擺手笑道:“不敢當!”
林望舒看着她,忽地長歎道:“沒想到你也被迫來到……”話未說完,又跟着她一聲長長的歎息。
星防院博士研究生,年紀輕輕就是共和國三級機甲建造師。
她本該在共和國科技舞台上大放異彩,為共和國星防事業添磚加瓦,卻因為一次天體運動,明珠蒙塵。
她剛才差點不敢認她。
不敢把面前這位面黃肌瘦、缺少精氣神的姑娘,和宣傳視頻中那位驕傲自信的女士聯系起來。
她們實在太不像了。
“怎麼都站着說話?”林爾玉掀簾而入。
兩人齊齊轉頭,望見跟在他身後的老餘一家和宋宗霖,默契地結束這場對話。
衆人依照秋棠依安排的位次落座,裴靜文和趙應安一桌,右手邊是老餘一家。餘芙蓉依舊是睡不醒的模樣,懶懶地靠着周素清肩膀。
長夜安被扁擔花林耀夏和決雲兒林光華帶着,在院子裡玩貓抓老鼠。可憐長夜安邁着小短腿咿咿呀呀,怎麼也追不上已經是大孩子的兄妹。
裴靜文對面是林望舒和林建軍,老餘一家的對面是宋宗霖和一位她不認識的小郎君。
宋宗霖還穿着金吾衛的制式袍服,隻脫去了皮甲,看樣子才下值就匆匆趕了來。
“老餘快四十了吧?”林爾玉端起酒杯,遙敬餘頂天。
餘頂天雙手捧起酒杯回敬:“承蒙國公記挂,過了年剛好四十。”
“四十不惑。”林爾玉一飲而盡,“當年我們一起入伍,打了十幾年仗,你也該享清福了。”
餘頂天點頭道:“是,是有這個打算了。”
周素清抱怨道:“到底是國公說話管用。我平日裡也這樣勸他,他反倒說我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讓我别插嘴。”
秋棠依哂笑:“他以後再說你,你就來找我,我替你告訴爾玉,叫爾玉同他說。”
趙應安促狹道:“餘大哥往後的日子不好過咯。”
“慣會笑話你餘大哥,”周素清轉頭望着趙應安,“何時與嵇校尉成親?”
趙應安神色淡淡:“還早。”
林建軍眼眸微擡輕掃她一眼,視線又挪向與宋宗霖一桌的青年。
周素清把目光放在裴靜文身上:“裴娘子可有中意之人?”
裴靜文才往嘴裡塞了口醬肉,聽見問話連咀嚼都忘了,醬肉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整張臉憋的通紅。
裴靜文猛地灌下一碗茶水,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周素清又道:“話說回來,小郎君老大不小了,怎麼還沒定親?”
正和宋宗霖、嵇校尉劃拳吃酒的林建軍手一抖,杯中酒灑出一大半。他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拉出去相看。
秋棠依唉聲歎氣,愁容滿面道:“你這話說到我心坎上了,我給他拿了好多女娘的畫像,他愣是看都不看一眼。”
“他還小,心性未定,沒得耽誤人家姑娘。”林爾玉倒是不着急,“再等個三四年也不遲。”
聽到這話,林建軍提起的心放下,繼續沒心沒肺地劃拳喝酒。
果子酒清甜不醉人,越喝越好喝,一向不愛喝酒的裴靜文不知不覺間喝完一壺。
她搖晃着起身,同衆人打了聲招呼,跌跌撞撞地來到池塘邊,望着滿池殘荷吹風醒酒。
身後傳來腳步聲,裴靜文回頭——是林爾玉。
“梁國公。”
林爾玉走到池塘邊,背着手道:“我有些話想和裴女士說。”
“請說。”
“裴女士後面有什麼打算?”
一聽是這個,裴靜文苦笑着搖頭:“不知道。”
曾經無比清楚自己未來的她,來到魏朝後,卻對自己的未來迷茫無比。
她不知道她在魏朝能做什麼,整天無所事事,居然還妄想着兩年後拯救小張。
林爾玉調侃道:“三級機甲建造師也會對自己的未來迷茫?”
裴靜文輕歎道:“梁國公别笑話我了。”
林爾玉收起笑容,正色道:“裴女士的能力足以令帝王瘋狂。”
裴靜文防備地盯着他。
林爾玉嚴肅道:“我希望裴女士隐藏自己,不要再對其他人提起自己的能力。我已警告那天在場所有人,不許外傳。”
裴靜文卸下防備,感激道:“謝謝!”
林爾玉神色複雜地看她一眼,太過輕信他人終究不好。正想開口囑咐兩句,又怕被她嫌棄他是在說教,最終還是作罷。
他說出此行第二個目的:“不知道裴女士是否願意成為耀夏和光華的家庭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