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裴靜文奇怪地看他,好莫名其妙的人。
“沒什麼,”林建軍抱她來到床上,“我去洗漱了。”
就着她用過的水簡單清洗一遍,林建軍匆匆回了寝室,掀開深色床幔,她已抱着被褥沉沉睡去。
“居然不等我,沒良心。”林建軍蹑手蹑腳上榻,時隔多日再次擁着她入睡,一種不真實感緩緩湧上心頭。
忽然想起什麼,他翻下榻,舉着燭台返回盥洗室,在脫下來的衣裳中翻找,勾着玉佛頸鍊返回寝室。
他小心翼翼地将玉佛頸鍊戴在女郎脖頸上,這才安心地睡過去。
喝多了酒,裴靜文胃裡翻滾着難受,睡得不踏實,踢醒林建軍好幾次。
捧着茶碗咕噜咕噜喝完溫茶水,裴靜文仰面睡下,高高扯過被褥遮臉,露出一雙眼睛看着無奈歎氣的林建軍。
“下次少喝些酒。”林建軍環住她的腰,裴靜文自覺地翻身往他懷裡鑽。
松松挂在身上的睡衣随她動作領口大開,壓在睡衣上的玉佛接觸到皮膚的瞬間,她一個激靈坐起來。
什麼東西!
裴靜文扯開深色床幔,借着床頭昏暗燭燈看清脖子上的吊墜,震驚地瞪大眼睛,連話都說不利索。
“這這這……不不……這是……我剛才……媽媽……你……”
林建軍戲谑道:“我可不是阿靜的媽媽。”
“讨厭!”裴靜文捶他兩下,下一刻撲進他懷裡,小聲啜泣起來。
一年前的今天,她迫于無奈,不得不讓出媽媽送她的二十歲生日禮物。
那時的她不會想到,一年後她的戀人會趁她熟睡時,偷偷為她戴上闊别已久的玉佛項鍊。
“哭什麼啊?失而複得該笑才是。”林建軍緩緩撫摸她發頂,“以此作為阿靜來到大魏第一年的禮物,可還歡喜?”
“什麼時候給我戴上的?”裴靜文哽咽着問,“我都沒有發現。”
“在你第一次要水喝之前。”
“那我怎麼現在才發現?”
“對于醉鬼而言,現在發現也不算太晚。”
“謝謝你。”
“戀人之間就這樣道謝?”
“你說要怎樣道謝?”
“要我說……”林建軍扣住她後腦,貼上朝思暮想的柔軟雙唇。
起初隻是含着細細吮吸,撬開唇齒勾住細膩濕滑後,突然就失控起來。
他猛地翻身将她壓在身下,淺啄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脖頸,手也不曾閑着,輕攏慢撚白桃上的朱砂。
他忽然就想不管不顧了。
夜深人靜,青年粗重喘息聲被放大數倍,像帶了火星一樣,還未完全散去的醉意成了點燃大火的引子,燒得女郎渾身滾燙。
常年騎射的緣故,青年手掌指尖都帶着粗糙薄繭,女郎情不自禁顫栗一下,小腹湧出難以言說的酸脹感。
裴靜文失神地抓住青年堅實的臂膀,修剪得圓圓的指甲深深嵌進肉裡。
他擁着她,細碎地吻過她臉頰,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阿靜,好像不行。”
裴靜文疑惑地“嗯”了聲,微微仰起頭,眼睛向下瞟去。
“不是這個不行。”察覺到她的視線,林建軍沒好氣地笑了,“水涼了。”
況且恭懷太子喪期未過,他不想穿着喪服和她歡好。他們的初次,必得在一個吉利喜慶的日子。
裴靜文眼眸裡蒙上一層薄薄水霧,委屈地望着他道:“我要,你用手。”
“現在叫水不便,明天好不好?”林建軍摩挲她臉頰,溫聲安撫,“明天給你咬,你說多久就多久,好不好?”
“都怪你,帶我來什麼濯纓院?”欲望沒能得到滿足,裴靜文擡腿踢他,“下去,重死了。”
“不下,就這樣睡。”林建軍閉眼裝睡。
裴靜文氣急道:“我可還沒說原諒你。”
“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林建軍抱着她翻了個身,兩人身位調轉,“我想了很久很久,終于想明白了。”
裴靜文手指勾着他頭發玩,随口一問:“想明白什麼?”
“喜歡與愛的區别在哪裡?”林建軍的聲音很輕,“而愛又到底是什麼?”
“你閑的沒事幹怎麼不去幫我挑兩桶水,想這個作甚?”裴靜文攤開略帶薄繭的掌心給他看,“我的手都要痛死了!”
“是我不好,”林建軍淺啄她掌心,“倘若那天不與你拌嘴,就不會發生那事,那些天也不至于一步都不敢踏進西宅。”
“但正是那幾天,再加上二姐的點化,我忽然就想明白了。”他與她十指相扣,“喜歡是占有、是放肆,是隻要自己高興就好的随性。”
“愛不一樣,愛是成全、是包容、是小心翼翼、是常覺虧欠。”他将她的手放至心口,虔誠而又鄭重地表白,“阿靜,我愛你。”
“我愛你的天真爛漫,愛你不知人間疾苦的善良,愛你厭世般的無欲無求和逃避,愛你的容顔、你的身體。”
“你神秘,堅韌,聰慧,勇敢,驕傲,自信,嬌氣,任性,自我,理性,懶惰。”
“我自私地想要和這樣迷人的阿靜永遠在一起,卻忘了我們之間隔着……”
他迷戀地描摹她的眉眼、她的輪廓,喃喃低語:“阿靜,和我在一起,辛苦你了。”
裴靜文靠在他胸膛上,心都要碎了,鼻子一酸,聲音裡帶了哭腔:“林三,現在我不敢說愛你,但是我會學着愛你。”
“這樣就夠了。”林建軍心滿意足地歎息一聲,“阿靜,有你這句話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