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她的手,溫聲道:“以我局外人視角來看,你當時錯把感動當成心動,催化出那個莫名其妙的念頭。而且你也說那個念頭一閃而過,證明你隻是一時糊塗。”
“有道理。”說了這麼久的話,裴靜文累了,身體慢慢往下滑,“演戲演得自己都信了,說起來也是好笑。”
趙應安扯過床尾的輕薄被衾,為她遮住肚子,輕手輕腳拉開半開的寝室房門,身披甲胄的男人負手而立,不知在這兒站了多久。
趙應安心中一驚,扭頭瞅了眼陷入熟睡的女郎,又回身看着男人,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弧度。
沉默,良久的沉默。
趙應安試探性問道:“你……你回來多久了?”
林建軍毫無情緒起伏道:“‘碰上蘇勉那神經病’這句話時回來的。”
“哦,哦……那還挺早。”趙應安尴尬地應了兩聲,“爾爾也回來了?”
林建軍答道:“回來了。”
“那我先走了。”仿佛身後有老虎追,趙應安像風一樣跑出廂房,突然又倒回來,“那個……嗯,生病的人容易多愁善感,愛亂想些有的沒的,你别多心。”
“我知道,多謝。”
林建軍走進寝室,關上房門,壓着腳步聲靠近帳簾挽起的胡床,側身坐至床榻邊緣。
他垂眸打量眉心微蹙的女郎,恍惚間想起天啟十三年初秋時節,她也是這樣柔弱不安地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撒嬌,比扁擔花生病時還要嬌氣。
他失了禮數,撈起她抱入懷中,就像現在,她躺在他臂彎,安靜地睡着。
重逢以來,他從未問起她和蘇勉之間的過往,确實存了不想二次傷害她的心思,但更多的是他在意死了。
他恨不得時間可以重來,抹去她和蘇勉的所有經曆,壓根做不到心平氣和聆聽,索性不去問不去想。
他心裡才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雲淡風輕,她和他的愛情,莫名其妙插進來一個神經病,那個神經病還在她記憶裡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他快嘔死了。
怪他無能,怨他識人不清。
現在回想起來,那混蛋對她的觊觎早就有迹可循。
贈她隕鐵匕首、大慈恩寺扮侍衛、為她披上大氅,還有什麼假稱心悅她做借口,好以此替他護着她。
還有那次和他打架,一口一個紅顔禍水故意激怒他,那般失态,究竟是為他暗殺裴允那件事而失望,還是借機生事發洩心中嫉妒,隻怕是後者居多。
混蛋,真是該死的東西,将來他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塊!
天一點點暗下來,沒點燈,寝室逐漸變得昏暗,不過他是能瞧見她的。
他的眼睛一向不錯。
他瞧見她慢慢睜開眼,意識還沒完全清醒,呆滞的目光不知盯着何處。
過了好一會兒,他看見她自然而然往他懷裡拱,許是盔甲硌人,她稍稍退開,探出兩條胳膊攀上他脖頸,腦袋往他面前伸。
“怎麼不卸甲?”
說話帶出來的氣都落在他唇邊,他突然就想不管不顧了,捏着後頸用力吻了下去,撬開唇齒貪婪索取。
裴靜文整個人都是懵的,壓根搞不懂他忽然發癫的原因。
承受片刻後漸漸回過神來,她頭往後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退了不到一寸,便又被他按回去死命碾磨。
這是……憋太狠了?
不知過去多久,裴靜文昏昏沉沉地抵着他胸膛,大口喘着粗氣道:“不行了,我快喘不上氣了。”
“喚我,”林建軍沙啞聲音裡透着濃濃欲色,“靜文,喚我。”
裴靜文奇怪地瞥他,開口道:“三郎?”
“不是這個。”林建軍搖頭,“喚我夫君,求你,喚我一聲夫君,好不好?”
今天這人肯定又犯瘋病,本着不和瘋子計較的原則,裴靜文輕喚道:“夫君。”
話音剛落,她便被放倒在床榻上,黑暗中,青年傾身覆下來,狂風驟雨般啃咬她唇瓣,盔甲硌得她生疼。
裴靜文忙去推他:“我生病了,小心傳染給你。”
“夫君不怕。”
“那你把甲卸了。”
“卿卿幫夫君。”
“好膩,你先起來。”
堅硬盔甲離身的刹那,林建軍将人重新推倒,一手合握住兩隻皓腕按在頭頂,一手掐着尖尖下巴,再度吻了下去。
“不許脫我衣裳。”
“求你。”
“我們都沒洗澡。”
“求求你了。”
“你今天發什麼瘋?”
“求求你,靜文,求求你了。”
“不許太瘋。”
“好,受不住了便叫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