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
“已被我方逮捕。其中一個感染度太低,撐不到抵達藍星的時間,需要穩定劑,現在在隔離艙。”
“感染度不達标?”饒是見慣了事,梅裡也為此一驚,略微牽扯了唇角,蹙了蹙眉心評價,“不要命。”
這年頭,感染度可是登上太空的硬标準,在太空做事的人也都默認是高感染者。
有人偷渡,還以為是哪方的探子,沒想到卻連感染者都不是,簡直聞所未聞。
“去隔離艙。”
*
隔離艙室有保護作用,能夠緩解外太空對人的侵擾。有時候感染者也會突發危險,身體機能不穩,便會到這裡來。
将巫諾和傑卡爾兩個兔崽子丢到這裡來是很仁慈的,還能保護一二。
生命體征監測儀猝然嘀嗒響了一聲,将昏昏欲睡的巫諾驚醒了,往監測儀的晶體闆上瞟了一眼。
他狀态倒松弛,傑卡爾卻與之相反,壓低聲線悄聲說:“我們這樣到底行不行啊?如果被誤會成敵方或不良分子,我們就完了!”
巫諾歪了歪腦袋往椅背上靠,企圖讓自己枕得更舒服些,蠻不在乎:“我們一定是不良分子。”
憑他們如今的行徑,實在很難不被定義為不良分子。
航艦臨時選擇中轉,沒辦法,他不能撐到抵達目的地的時候,藏是藏不住了,不如自己主動暴露後被逮捕。
雖然要經受懷疑和拷問,但至少要先活下去,騙騙穩定劑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人命關天。
兩人此時被單獨關押在隔離艙内,竟也無人來料理,大概是艦方還在思索之中,沒有拿定主意。
“巫諾,我覺得……”幹坐着無聊,傑卡爾偏頭看他一眼,若有所思,“你跟以前很不一樣了。”
巫諾本已重新阖上眼眸假寐,現在又睜開一隻眼來。手臂被椅子扶手上的機械手臂鉗制住,他隻能輕微地動動手指。
“是挺不一樣了……”
帝國花瓶,作為軍部上将的小兒子,從前的巫諾卻連坐上飛行器也不敢,膽小如鼠,木讷内斂,甚至連朋友也沒有幾個,傑卡爾是很難得的例外。
對于巫諾,最為出名的便是驚人的美貌,但也僅此而已。
如今卻一反常态,一手策劃了此次的出逃事件,相當于對希斯蘭帝星決意層的抵抗,和對聯姻對象梅裡交易官的單方面嫌棄。
初聽巫諾的出逃計劃之時,傑卡爾幾乎是一口回絕,完全不認為有成功的可能。但巫諾計算了很精确的星軌航線,安排了周密的計劃,令他不得不服。
也令他重新審視此人。
巫諾不否認自己的變化,因為也沒有辦法否認。
他不能和盤托出,但也無意欺騙,于是隻是說:“未來還會有更多變化的,大概我突然想開了。”
傑卡爾再多審視了他兩眼,隻見他滿臉真誠,便也不再多問,轉而談起眼前事:“希斯蘭方面一定可以查到我們的動向,等我們到了β藍星,恐怕也會派人來追捕的。”
“至少可以先藏一藏。”巫諾偏頭,朝他狡黠一笑,“不會的,我有辦法。況且……就算被抓回去,也算出來旅行了一趟,星際旅行啊,真難得。”
感染度低至1%,雖然體質純粹,但這也叫他幾乎喪失了外出太空、漫遊星際的可能。
星際不好,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自從大約200年前的宇宙爆炸之後,已不知道有多少人命喪于此。
200多年過去,如今已是公元3000年,在這個後現代與星際的過渡時期,人們也還沒有十足的辦法來對抗突然到來的宇宙變化。
太空污染和宇宙嬗變,給全體人類的生活帶來了極巨的挑戰。
絕大多數人的體質不适應星際環境,經受不起輻射、垃圾、能量場還有許多的荼毒,因此隻能堅守本土。
但也有很小部分人,被宇宙物質感染後,發生突變,身體機能變動,能夠慢慢接受星際環境的挑戰。
多得是有人不喜歡星際,害怕這個驟變的、吃人的時代,但他不,他生于星際,也死于星際。
對了,他根本不是巫諾,而是鹿商白,原本是一個地球人。
永遠地隕落在浩瀚宇宙之中,連屍骨也成為太空垃圾,缥缈不知所蹤。
時隔五年,沒想到卻再醒來,在一個外星人身上,也就是巫諾身上醒來了。
但他不相信怪力亂神的那一套,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重生奪舍的玄幻東西,因此麼……我重生了,但我不信!
他總覺得有其他的,目前還不得而知的原因。
但沒想到眼睛一睜,新身份還沒來得及熟悉,便被告知了要拉去結婚?太荒謬了!
巫諾會不會答應他不知道,但他鹿商白絕不可能!
從前還沒死的時候結婚便沒有話語權,好不容易沒死成,成了别人竟然又撞上強行結婚的破事兒。簡直晦氣!
……
『檢測到權限,嘀——』
一道電子機械音響起,隔離艙門緩慢打開,意味着終于有人來理會他倆。
傑卡爾嘗試想要掙開機械臂,但紋絲不動,反而被禁锢得更緊。巫諾狀态稍微緊張了些,但沒有多餘的動作。
鄭佑走在前邊,将他二人掃視過一眼,随即側身、擡手:
“長官,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