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是會議,暗中也好持續跟蹤風暴。
米克的殘留離子波他們已經跟蹤了五年,但一直沒有探測到動靜,這一次卻在森尼星系出現,機會稍縱即逝。
但如果還有其他方面的勢力也在跟蹤?
“是星獨。”梅裡沉下聲,從眸底深處閃過一絲陰翳。
“星獨……”林奕也想到了這個方向,喃喃重複了一遍,說,“他們也對鹿哥的屍骨感興趣?”
五年過去了,雖然沒有真相大白,但他們也不是什麼都沒有查探清楚。而鹿商白的死與星獨有關,這是一個組織。
但人都死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組織還對人家的殘骸感興趣。本就大仇未報,這讓梅裡跟吞了蒼蠅一樣難受。
複仇,這事是急不得的。但五年過去,也是時候讨點代價,收點利息了。
屋外窗邊也懸挂着齒輪,刺啦刺啦地一聲一聲響,窗外一片漆黑,由岩漿能源和機械點燃了燈。
他一半面龐被照亮,一半掩藏在幽暗之中。
他理好潔白的手套,慢條斯理地挽了一半衣袖,解開襯衣袖口,露出半截小臂。肌肉緊緻線條流暢,青筋微凸,向襯衣下的更深處延伸。
不是肌肉虬結的壯,但極具力量感,仿佛是精細雕琢過的藝術品,多一分減一分都不适合。
他單手重新扣好袖口,再将外套衣袖理平,每個動作都緩慢而深沉。
骨形漂亮,視覺上,那雙包裹在手套中的手克制、有力,蘊藏着爆發力。
“先抓一個紀長生。”
林奕為他突如其來的狠意和冽氣所震懾,自己也沉思:“我應該勸您冷靜嗎,元杞博士?”
他用的疑問句,因為梅裡從來沒有過不冷靜,即使是面無表情地說着這樣冷血暴戾的話,也是平平淡淡的,并不彰顯血氣。
——他是一個清醒成熟的軍裝暴徒。
桌上的牛頓擺一刻不停地擺動着,小球在左左右右地被彈出、恢複、碰撞、重複……
隻有林奕才能真正說,梅裡是個瘋子,而真正的瘋子是不會叫人看出來的。
當年地球決意層為鹿商白安排下婚事,林奕是最反對的人。即使鹿商白自己都沒有拒絕,他的父親也尊重他的決定,但林奕從頭反對到尾。
鹿商白返回地面之前,他曾闖入過鹿商白的辦公區,為此請求和勸慰過。
“鹿哥,你不要跟一個根本不認識的結婚,你不同意,決意層又能怎麼樣!”
鹿商白坐在主座上,一邊間斷地咳嗽一邊聽他說完,無所謂地笑笑,寬慰:“我會跟他約好是形婚,這不影響什麼。決意層不放心我,讓他們放心就好了。”
“鹿商白!”
鹿商白語重心長:“林奕,這不隻是我的事。”
還有政治的選擇。
鹿商白一顆心都撲在事業上,他根本不在乎跟誰結婚,隻是覺得這樣最方便,最有利于工作,也當他是小孩子心性,完全沒将他的話考慮進去。
林奕對元杞的敵意是根深蒂固的,後來元杞死了。
他以為鹿商白能夠從這段沒有頭尾的婚姻中解脫,但好像也不是那樣。那段時間鹿商白的狀态很低迷,令人分不清是因為身體衰變,還是因為喪偶。
但至少,他自由了,身邊不用再跟着一個卧底了,不是麼?
可是再隻過了一年,鹿商白死了,但元杞卻又回來了,秘密找到了他。
“我需要與您合作,林奕交易官。我知道您,是我丈夫培養已久的交易官繼承人。”
“你?我憑什麼要跟你合作?”他對元杞的到來既震驚又憤懑,大概對元杞這個存在,他打心眼裡就是不接受的。
元杞有意要跟他聯手,目的是為了鹿商白的一切。但他拒絕合作,他是鹿商白的繼承人,不需要跟别人合作去探尋真相。
他給出了拒絕的理由,聲色俱厲:“你一個感染度隻有4%的低純體質者,連太空也上不去。你插不了手,這是轉務的事,是我的事。”
元杞是個瘋子,而林奕直面過他的瘋狂。
從元杞到梅裡,從感染度4.3%到71%,他花了3個月的時間改造和重塑,忍受高強度主動感染的痛苦,為了寄身太空。
而林奕,他一直以為自己是輸給了那場婚事,到現在他們成為戰友,才明白自己從來都沒有機會赢過。
……
梅裡不在乎他想什麼,他伸手将牛頓擺的小球按下去,松開,小球不再擺動,恢複平靜。
“試試手。”
一切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