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生匍匐着抱住班廉的腳,不停地哀求他救命。班廉一腳踢開,去操作台前猛地拍下紅色按鈕。
實驗室深處的地面倏地敞開,一台圓柱體标本儀從地底升起來,裡邊湧動着綠色的透明液體,偶爾冒起水泡,咕噜咕噜地響,似是在對活體表示熱烈歡迎。
柳扶打了個響指,機器人助理從門口快速地靠近,機械手從背後伸出、伸長,将紀長生完全鉗制住,往标本儀的方向拖去,不容反抗。
……
液态定位的小紅點就在這時候消失了,在多厄爾三角區定格了很長時間。
多厄爾區是危險三角,磁場詭異。自定位點到了這裡之後,液态定位儀的功能便不穩定了,最終的位置可能并不指向這裡。
但不管怎樣,也跟這裡脫不開關系。
實驗室内一塵不染,所有的痕迹都被清理幹淨了,仿佛無事發生過。男人獨自坐在轉椅上,交疊起雙腿,視線從定位闆移開,他斂下眼睫。
純白的實驗手套還沒有褪,他将小臂搭在扶手上,指間夾着一支試管,輕慢地晃了晃,液面波動。
外界對他的評價,一直以來都有理智、情緒穩定。他足夠清醒,的确很少展現暴徒的一面,真正的瘋子往往是不會叫人發現的。
——連複仇也是一件隐忍克制的事。
複仇應該富有儀式感,紀長生助了星獨除去鹿商白,那他便該在星獨手中死去。一報還一報吧……
是了,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放紀長生離開,也故意在私人飛船中留下“液态定位”的隐藏信息,隻等待對方發現。
為了不暴露信息,對方隻能選擇将紀長生除去,人心真是險惡極了,狡兔死,走狗烹。
就算對方不打算殺死紀長生,那也沒關系,高濃.精粹劑的劑量是他測算過的,足夠引發烈性感染、異變、衰變,然後緻死,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既在人體實驗中測試了現階段的精粹劑性能,又得了定位信息,還叫紀長生在星獨手中喪命了。
一計連環、借刀殺人,他什麼都做到了。
隻是試試手,這不過剛剛開始……
布烈文荒星實驗工廠已經存在許久了,比他的年齡還久、還長。但這裡已經不是二十年多前的布烈文了。
在布烈文的那十年将他的人生都重塑了,這是他逃離布烈文之後,再一次選擇回歸。
科技在誰的手中,以怎樣的形态顯現?
噩夢将植入他者的腦海,以新的開端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