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并沒有在爆炸後的軍艦殘渣中發現有人體殘骸,懷疑并沒有身亡,下落不明!”
一場史無前例的絕殺結束,結果卻令人唏噓,不僅僅是被絕殺者的下落成疑,甚至在政治上的疑點也不減反增。
希斯蘭地面對銀尾的絕殺令其實早就下達過了,但遲遲沒有追蹤到真人,相反地面懷疑過不少其他人。
對銀尾的所知,好像僅有那一點:他竊取了希斯蘭最大的秘密,并且已經成功向外将機密傳遞了出去。
也沒人想到,這竊取是5年前了。
到現在,巫諾的秘密被公開:這位小公子智力正常,但社交溝通能力匮乏,有刻闆行為,興趣狹窄且對某種事物有單一迷戀,是一位高功能的輕度自閉症患者。
其實對自閉症的研究,還有許多學者發現另一個有趣的現象:這類人群往往有着正常甚至是吸引人的外表。
而自閉症患者還有一個特點,他們的信息處理方式與普通人不同,甚至可能在某些方面存在另類的天賦。
譬如問他一個具體的日期,而他就能不帶思考地回答你那一天是星期幾。
——而機械視覺記憶也是一種。
相關研究方向的研究員也被調過來了,研究員盡量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解釋說:“但這種記憶是單純的死記,沒有理解那種。”
密多和阿迪倫對此無話,他們是最早察覺巫諾異常的。
疑心到達頂點的時候甚至将巫諾引進了測驗廳去進行精密複原的驗證,要求在觀察過内容之後立即使用紙筆複原。
測驗用的那一幅超精的懸浮結構工程圖其實是巫諾在十幾歲就完成過的——但現在的巫諾無法完成。
他不僅無法完成,還試圖采取數據手段攻破測驗廳。
“報告——已确認小公子在5年前被星際獨立主義組織策反。”
令人驚悸的信息依舊在源源不斷地傳來。
“但是配合星獨行動也隻有一次,代号‘銀尾行動’,也就是将人體征收的核心洩露出去了,之後他們就斷開聯系了。”
地球代表團也在,聽了之後林奕抱臂挑了挑眉尾,說:“那為什麼星獨這次也要參與絕殺?他沒必要去殺一個自己人吧。”
過了好一陣兒,才有人踟蹰地開口道:“或許是殺人滅口?”
沒有人回答,但都心知肚明。
殺人滅口?要滅早就滅了,哪用等到現在來大費周章。
而且……
“交易官??”
梅裡姗姗來遲,落座後利落道:“銀尾調查的詳細過程,彙報。”
于是調查專員上前來遞交了文件,将調查過程中的線索和疑點一一呈現出來。
道:“洩露事故之後我們才追蹤到代号‘銀尾’,但當時的調查結果顯示銀尾是洩露事故的主謀。”
後來随着調查的深入才窺探出銀尾其實是核心洩密人。
整個過程中也發生過一件怪事,就是會議廳圍捕那天,有一個來自力力的惡作劇。
那封來自力力的銀尾名單,名單上有很多人,基本都是希斯蘭高層或者領域内的負責人,其中甚至包括梅裡、密多、陸冥北、萊伽甯以及阿迪倫。
那天參與高層會議的很多人都位列其中,沒有巫諾,唯獨沒有巫諾。
對這一切的疑點現在有了另一個駭人的解釋——
“力力受命于星獨。”梅裡開口,“銀尾調查就是星獨刻意引導成的。”
他們所有人都被這個極端組織玩弄于股掌之中,力力為什麼要制造裂合爆破?
因為星獨需要制造一樣事端來嫁禍給銀尾,來引出銀尾的罪名,讓這個埋沒多年的間諜重現于世。
于是在洩露事故之後,銀尾調查也如期開始。
而力力死後給出的那份銀尾名單,那被所有人當做是一個可惡的玩笑,荒謬至極,但其實已經為他們排除了所有的錯誤答案。
……
廳内倏然陷入了一派詭怪的死寂,但在場的衆人已經想到了一處——
銀尾調查甚至于最後四方絕殺的場面就是星獨想要看到的,這就是他們的真正目的。
他們大費周章,隻要巫諾以最無望的姿态、在最難測的局勢中被截殺緻死,而巫諾在這精心打造的關卡之中能夠支撐哪一步呢?
就像看一出驚心動魄的電影,他們坐在觀衆席位上随意觀賞,是那麼刺激而有趣。
……
萊伽甯對于巫諾的研究報告也已經公開了,這份震驚四座的科學報告并沒有得到衆人的一緻認可,不相信的占了大部分,他們要求科聯台評估萊伽甯的精神狀态。
但也有人信,因為……
“星獨内部有很多黑禁科學家,他們用活人做了大量血腥實驗,甚至進行人口販賣,他們很可能掌握了外界不具備的技術和理論,所以換人也有可能。”
“星獨沒有理由對小公子下手,隻有那不是小公子才能夠解釋。”
……
随後終于有人紛紛質疑一些得不到結果的問題——
“現在的巫諾對星獨來說一定是非死不可。”
“原來的小公子去哪裡了?那現在的他是誰?”
“是誰值得星獨挑動各方矛盾?”
“是死而複生還是兩個活人互換?”
……
對于這些問題衆說紛纭,大廳内人聲嘈雜,人心紛亂,也越來越悚然和細思極恐。林奕遞了個眼神将梅裡叫出去。
現在有誰對星獨來說非死不可,這個問題或許無法求解,但曾經有那麼一個人。
這個極端的組織隻這樣對待過一個人。而現在的巫諾對星獨也是特殊的,他被星獨綁架過,為什麼呢?
如果是那一個人的話,才可以在這絕殺之境中搏一線生機吧,那是對太空的絕對掌控,是嗎?
林奕開口:“他被你帶到布烈文去了吧。”
梅裡:“還沒醒。”
随後也默然無言,仿佛大爆炸過後的餘波,也像是時空被折疊。
半晌,梅裡道:“他問過你信不信死而複生?”
“……嗯。”
要知道他是誰不難,其實有一個直接幹脆的辦法,他們不需要過程,隻需要結果。
“等他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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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醒。】
梵希在通訊那頭告訴說。
【生命體征維持住了,還輸了人造血,但他還是太虛弱了,受了好多傷,身體很多内部的參數都不穩定,他好慘。等他醒了我再聯系你好了,但是不知道,他還沒有要蘇醒的迹象,簡直戰損啊……】
大廳内的衆人仍舊在思索和争吵,素來以效率為追求的一批人此刻竟然束手無策,隻覺空洞和茫然。
林奕聽得頭疼,依舊待在廳外,與梅裡道:“你知道爸爸來了嗎?”
“鹿總師?”梅裡微垂眼睫,開口,“我不知道。”
“爸爸待在洛菲爾星已經很多年了,卸任之後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那裡,不為外界所驚擾。就算是地球決意層幾次三番請他再出山他都不答應,但是……”
他将視線落遠,嗓音缥缈:“最後數據引爆的時刻他卻到了。”
如果不是鹿天河阻攔,巫諾根本就沒有機會傘降了。
有閱曆的長者,盡管真相不明,但他是唯一一位沒有陷落局中的人。
“你見過爸爸嗎?”林奕忽然又問。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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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報告上面最早有萊伽甯給出的結果,現在還有了人體部門其他所有研究員追加的結論。
他們通過緊急的專項研讨,貢獻出一切的積累,發揮出平生所有的才智,對所有可能性進行了嚴肅查篩。
對于這項實驗,他們最初的考慮是人格變動,也考慮是由感染度引發的特殊異變,這些可以影響行為習慣或者思維觀念。
但最後卻發現這些都沒有辦法解釋巫諾在知識與技能上的異常。
于是一衆科學家又相繼提出了其他的假想,提出再否認,否認再提出,如此往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