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放在六年前,許鈞聞斷然不會這樣和時缈說話。
要是放在六年前,時缈聽見别人這樣陰陽怪氣意有所指的話一定會不管不顧地諷刺回去,哪管是在什麼場合。
可是……
現在已經不是六年前了。
許鈞聞不再是那個可以牽着她的手随意走在大學城街頭,和她分享同一碗麻辣燙的那個男生了。
時缈也不再是那個一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就使小性子直到有人願意低頭來哄她的那個小姑娘了。
他是萬人矚目的大明星。
她呢,普普通通的一個素人而已。
時缈不想、也不能在直播鏡頭前和許鈞聞發生任何摩擦、沖突、不愉快。否則,率先被網絡輿論淹沒的必然是她。
她沒有那個底氣,敢在直播節目中出岔子。
在許鈞聞意味不明的注視下,時缈微微扯了下嘴角,面色柔和,仿佛根本聽不出許鈞聞話裡的刺一樣:“原來是這樣啊,看來是我功課做得不到位了。抱歉哈許老師。”
脾氣好得連觀衆都有些看不下去:
「耍什麼大牌啊某些人?看得火大,強行插.入嘉賓約會也就算了,還動不動對着女嘉賓陰陽怪氣,未免也太沒品了。」
「現在的藝人為了維持娛樂圈活人bking人設連素人都不放過了?内娛真是快完了。」
但也有人為許鈞聞解釋:
「人家隻是确實不吃蛋糕而已,怎麼就被惡意解讀成針對女嘉賓了?」
「許鈞聞機場維護女粉絲怒嗆代拍的視頻還有人沒看過嗎?怎麼2024年了還有人造謠許哥不尊重女生啊?」
許鈞聞不知道彈幕的走向。
又或者說,他也不在乎網上那些人是怎麼評價自己的。
漂亮的桃花眼落在時缈身上,像是要從她臉上找出什麼似的。
但許鈞聞失敗了。
很多事情都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悄悄變了。
當年突然無比決絕地要和他分手的時缈如是。
現在學會了乖巧忍耐的時缈亦如是。
以前稍有不順心就要闆着臉耍小性子等人去哄的小姑娘,現在也變成了一個符合世俗意義上的“成熟”的大人了。
許鈞聞忽然失去了繼續試探時缈的興緻。
她現在這副溫柔包容的樣子,總讓許鈞聞覺得,她似乎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很多委屈似的。
可當初是她自己說要去追尋自己的夢想了的。
不是說就要過上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了嗎?
許鈞聞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所以時缈到底是為什麼把自己搞成現在這副樣子的。
直到晚餐結束,許鈞聞整個過程都格外沉默。
像是陷入了某些重要的思考當中似的,來時搶着坐進駕駛位的人,回程時獨自一個人神色冷倦地坐在後排。
隻是視線總是時不時落在時缈身上。
好幾次她在和薛明浩說話時,無意間擡頭看眼後視鏡,都能對上許鈞聞若有所思的視線。
饒是時缈也看不出許鈞聞此刻的眼神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她本能地感到有些心虛。
——該不會是在籌劃如何把她從這個節目裡踢出去吧?
那也行,隻要别讓她付違約金就行。
三人回到别墅後,發現他們這一組竟是最晚回來的一個。
“去玩兒什麼了啊?這麼長時間。”溫璐率先迎上來,在看見走在時缈身後的許鈞聞時,并沒有流露出絲毫驚訝的神色。
前幾組嘉賓結束約會回到别墅後,留在家裡通過直播觀看他們約會全過程的幾位觀察嘉賓就已經給他們“補過課”了:“消失”的許老師動用了節目組的特殊道具,加入了時缈他們這一組的約會活動。
“怎麼覺得許老師興緻不高?”羅藝亭湊上來,“是對今天的行程不感興趣嗎?”
她滔滔不絕:“早知道許老師應該來我們這一組一起玩的,我和景川一起去聽了場‘Xing’樂隊的live,想來應該是許老師會喜歡的活動。畢竟許老師在音樂方面是專業的。說不定還能給主辦方和樂隊提出一些很寶貴的意見呢。”
羅藝亭試圖用“音樂”這個許鈞聞的專業領域找到一些和他的共同話題。
為了在直播鏡頭下挽回早餐時的尴尬。
“在完成一項工作的過程中給自己布置另一項工作,我看起來像是腦子有毛病嗎?”
原本坐在懶人沙發上撸狗的許鈞聞,毫不顧忌此刻直播鏡頭還開着,冷淡地瞥了羅藝亭一眼:“邀請我上音綜當導師是什麼價格知道嗎?通告費你替他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