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嘉賓們幾乎沒有見過這種陣仗。
民宿劇烈地搖晃,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時缈一邊叫着溫璐的名字,一邊從枕頭下面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接着手電筒微弱的燈光勉強看清此時的狀況。
剛一站起身,試圖去溫璐的床邊将人拽起來,剛一下地,一陣劇烈的左右晃動,讓她重心不穩,差點重新栽坐回自己的床上。
好在此時溫璐也醒了過來,染着睡意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出什麼事了?”
“地震了,快下樓。”
時缈起身穩住身形,将溫璐放在床頭櫃上充電的手機塞到她手裡:“趕緊下樓,當心腳下。”
此時哪還顧得上自己穿着睡衣散着頭發,溫璐三步并做兩步地沖到門口,一拉開門,發現有好幾個房間的門也已經打開了。
一群人在黑夜中慌不擇路地朝樓梯口的方向跑去。
“先别管那些攝影機了,人先下去,都下去!”
導演焦急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人沒有出來的,離得近的去叫一下!”
時缈打着手電筒,被溫璐抓住手腕:“你看不清,我牽着你!”
兩個人在一個房間住了近兩個星期,溫璐自然也知道時缈有夜盲症的事情。
雜亂的腳步聲和慌張的驚呼聲交織在一起,伴随着腳底傳來的震感,撥動着每一個人的神經。
時缈跟着溫璐小跑了幾步,身後有人高馬大的男性工作人員,三兩步從她們的身邊超了過去,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他沖下樓體時撞到了溫璐,導緻溫璐一個吃痛,無意識中松開了牽着時缈的那隻手。
“哎?!時缈!”
溫璐叫她。
兩人被樓梯口處争先恐後向下跑去的人們沖散,溫璐有些無力地高喊着時缈的名字:“過得來嗎時缈?還好嗎?”
“我沒事!不用管我,你先下去!”
時缈擔心如果溫璐繼續停在樓梯口,很容易被慌忙逃生的人撞倒,若是在這種時候摔下樓梯或是發生踩踏,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我馬上來,你放心吧!”
話是這麼說,時缈卻下意識地回頭望向了另一個方向——
很多人跑出房間的時候都沒來得及關門,甚至有些人連燈都沒有關,燈光從大敞着的門口灑出來,在門口那一小塊木質地闆投下一片不規則的形狀。
她記得,許鈞聞的房間也是在那個方向的。
可是,她印象中那個房間此刻房門緊閉,根本看不出裡面到底還有沒有人。
“人呢?看見許老師了沒?”
導演已經跑到了院子中央空曠的地方,開始輕點人數,聲音從二樓未關的窗戶露進來。
“還沒有!”
“裡面還有沒有人?”
“還有一些!”
“時缈好像還在後面!”
人聲嘈雜,時缈似乎也隐約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可令她最為在意的,還是導演那句帶着慌張意味的“看見許老師了沒”。
該不會許鈞聞還沒跑出來吧?
地震短暫地停了下來。
時缈有些遲疑地放緩了腳步——
趁着地震暫停的這一小會兒,應該夠她跑去那頭的房間門口确認一下許鈞聞的情況了。
這麼想着,時缈當機立斷地轉身,朝着與樓梯相反的方向跑去。
沒跑出兩步,就被人一把扯住了胳膊。
“明知道自己晚上看不清楚,瞎跑什麼。”
是許鈞聞。
時缈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還好,還好,他已經跑出來了。
時缈被他按在懷裡,感受到落在她耳邊的他急促如擂鼓的心跳聲,以及她自己後知後覺湧上來的恐懼感。
“我沒有瞎跑。”
她悶悶的回答,任由自己陷在薄荷味的包圍圈裡。
她忽然折回去,隻是擔心他還在房間。
“吓死我了。”
他忽然低聲說。
時缈一愣:“什麼?”
許鈞聞揉了揉她的後頸,下巴抵在她的發頂:“差點讓你在眼皮子底下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