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條是六分鐘前:
「許鈞聞:?」
時缈一隻手抓着裹着發尾的毛巾,另一隻手單手打字回複:
「時缈:剛洗漱完。」
「時缈:你在做什麼?」
許鈞聞秒回:
「許鈞聞:在算某些人隔了多久才回複我的消息。」
「許鈞聞:整整半個小時,想好怎麼賠罪了嗎?如果還沒想好,不如沿用以前的辦法。」
時缈捏着手機的指尖緊了緊,打字時戳屏幕的力道都變大了幾分。
「時缈:不可能!」
「時缈:你做夢!」
擔心許鈞聞會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時缈迅速轉移話題:
「時缈:現在忙嗎?」
「許鈞聞:你找我的時候都不忙,怎麼,想約我了?」
「時缈:……好好說話。」
「許鈞聞:哦。請問時女士,是有什麼事要找我嗎?」
「時缈:我去找你。」
對話界面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但好一會兒時缈都沒等到最新的回複。
正疑惑着,屏幕上終于出現了許鈞聞的最新回複:
「許鈞聞:去露台吧,我在星空房等你。」
看着許鈞聞發來的地點,時缈有些猶豫。
星空房的景色雖然很好,但那畢竟是公共區域,萬一被人看見……
像是隔着屏幕看穿了她的擔憂,許鈞聞補充:
「許鈞聞:機器關了,晚上沒人,擔心有人上來的話我們可以從裡面把露台的門鎖上。」
「況且,要是真碰上其他人,是你從我房間這層樓下去更引人懷疑,還是從露台的方向下去更引人懷疑?」
時缈被許鈞聞的邏輯說服,從行李箱裡摸出一個小盒子,隔着浴室的門跟溫璐講了一聲,稱自己有些失眠,出去走走,讓她不必等自己。
然後輕手輕腳地阖上房間門,沿着樓體朝頂樓走去。
路過樓體最上層的拐角時,時缈忽然想起了自己剛到别墅的那天,抱着一束花去星空房時,好巧不巧地碰上了不知為何一個人待在樓頂抽煙的許鈞聞。
說起來,時缈忽然察覺到,好像自那天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許鈞聞抽煙了。
時缈想起當年,她隻是偶然提起過一句“不喜歡這款煙的味道”,當時許鈞聞并沒有立刻做出任何承諾,可他的确是從那次之後就再也沒有抽過煙。
并非隻是不在她面前抽。
時缈曾在酒吧聽他唱歌等他下班的時候,聽見那位年輕的富二代老闆和酒保小哥聊天時随口提過一句:“這小子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轉了性,問他借火,他居然說‘戒了’。”
于是那天晚上,他送她回學校的路上,時缈一邊聽着落葉被踩碎時的聲音,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問他:“聽說你戒煙了?”
“嗯。”
許鈞聞并不覺得這是一件值得拿出來“邀功”的事情,他單手摟住她的肩膀,皺了皺眉:“不是跟你說降溫了?怎麼還穿這麼少。”
時缈笑眯眯地靠住他:“這不是有你在旁邊嘛。”
“所以你為什麼忽然開始戒煙了?”她不依不饒地問。
誰在年輕又天真的年紀,沒有期待過有人會用這種方式證明他對自己的愛意和真心呢?
許鈞聞将她的手揣進自己的口袋:“你不是說不喜歡嗎,就戒了。”
“可是我看網上說,戒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哦?”她眨眨眼。
據說,酒精、尼古丁能夠令人感到上瘾的根本原因,是它們能讓人的神經系統很輕易地獲取到“快樂”和“輕松”的感覺。
而一旦發現了這種輕易獲得快樂的渠道,人就會很難放棄它。
許鈞聞耐心地聽完她的話,揉了揉她的發頂,語氣聽上去随意,可說出來的話卻格外認真:“比起它們,我現在已經擁有更能讓我感到快樂的事情了。”
時缈揚起頭:“是什麼啊?”
許鈞聞卻輕笑一聲:“不告訴你。”
樓體盡頭,許鈞聞單手插兜倚着牆壁,手機屏幕發出的微弱光芒将他的輪廓映了出來。
聽見時缈的腳步,他直起身:“怎麼不打個手電筒?”
一邊說着,一邊走下最後幾級台階,朝她伸手:“也不怕摔着。”
時缈站在台階上,一如過去一樣擡着頭看他。
她伸出手,将自己手中的盒子放在他手心。
“許鈞聞。”
“雖然剛才已經說過了。”
“但我還是想單獨和你再說一次。”
“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