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的湊近,月光下聽遙終于看清了他的模樣。
骨相自是極好的,劍眉星眸,眼皮很薄,鴉羽似的眼睫微微下垂,遮住眼底的涼薄,整個人透着一股清冷的厭世感,鼻梁骨上的一顆紅痣點綴卻又平添幾分潋滟。
原本束在頭上的紅色發帶不知何時掉落,幾縷發絲順着他的動作輕輕滑落至她的臉側,又癢又滑。
從遠處看就像是從身後将聽遙攏在懷裡,纏眷又溫柔。
聽遙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把頭搖地像個撥浪鼓:“沒有。”語氣誠懇。
她的面部輪廓整體偏向仙,卻因還沒有完全張開,稍顯稚嫩青澀,眼尾細長,黛眉輕挑,剪水雙瞳倒影出上弦月的清晖,細細碎碎,無辜感拉滿。
謝逢臣要是真想殺她,直接一道天雷就轟過來了,沒必要這麼麻煩。
但并不否定,在匕首貼近皮膚的那一刻,她是真真正正感受到了明顯的殺意。
聽遙指尖點着匕首柄,将腦袋歪了歪,試探性地用力推了推。
匕首随之消失,從面上看謝逢臣的神情始終寡淡,撩起眼皮,恹恹地收回手,站起身來。
指尖微動,對聽遙施了個真心咒。紅色的光暈萦繞在她周身。
她說的确實是真話。
在拍賣會時,他就感覺到了一股不屬于任何修士的力量,短暫地控制了他的行動。讓他拍下聽遙。
這種失控的感覺,是第一次出現,令人費解且厭惡。
不用說,這當然和她脫不了關系。
謝逢臣眉角輕壓,一半面容隐藏在黑暗中,顯出光與影的割裂感。随後慢慢地彎下身子,湊近,唇角微掀:“謝謝,還有下次相遇是什麼時候。”
“我很期待。”最後的兩個字音被他特意咬的很緊,視線就沒從聽遙的臉上移開過。随後慢悠悠捏了一張傳送符。
少年眼神明亮,笑起來時會微微露出虎牙,像隻柔順的小狗崽。
看的聽遙一陣心慌,面上卻依舊不顯山水,等他滾。這種狗崽子最是養不熟的,上一秒還在跟你笑,誰知道,下一秒會不會突然拿出一把刀把你幹掉。
謝什麼,自然是聽遙幫他跑路。
至于期待相遇什麼的,你聽他鬼扯。
他這明明是在威脅聽遙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
雖然聽遙有可以短暫控制他的能力,但她仙品靈植化形的身份卻隻有他一人知曉,萬一他哪天不小心說漏嘴了,要殺聽遙的可就不止他了。
看看謝逢臣,再想想一開始的畫餅特征,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她想過畫餅系統會離譜,可沒想到這麼離譜,不僅對外讓她畫餅,對内還對她畫餅。
月影婆娑,夜風微寒,湖面泛起淺淺的漣漪。
少女雙眸緊閉,盤坐水面,羅裙鋪散,裙尾處的琪花瑤草閃爍着細碎的白色光澤,栩栩如生,也許她們本就是活的。
一丈有餘的星鬥盤自她身下升起,霁青色的光輝像波紋一樣在瞬間輻射萬裡。
她睜開了雙眼,清透明亮,緩慢起身,似出水芙蓉,在這一刻,才開始展現清麗之姿。
聽遙垂下眼簾,将視線落在身下不斷轉動的的星鬥盤。
整體倒是有點像八卦圓盤,隻不過原本屬于八卦方位的名詞被一顆顆暗淡的星辰所取代。
會跟随她修為的增長及所學陣法的積累而逐顆點亮。
她立于中央,呈衆星捧月之态,似夢似幻,如墜星河。
這就是靈陣師的力量嗎?
死動靜還挺大。幸好系統提前給她開了屏蔽。
聽遙順着指引向前走了幾步。
八大方位中,有一顆星辰随着她的動作而點亮。随後那一片又忽閃了幾顆。那是築基所代表的方位星辰。
謝逢臣走後,聽遙向系統問了時間線,距離關山月收徒還有一個多月。
于是決定先找個地方修煉一下,再拜關山月。但她靈魂不全,修不了器(劍、扇、斧等)、丹、醫、音、符當世五大修。
至于體、咒術、煉器天賦一般,陰陽師,太陰間了也不好整。禦靈師非靈山血脈不能修。
靈陣師,古籍她也看過不少,也想知道百年前她那被吹爆了的天賦究竟是什麼樣的。
【現在距離關山月拜師還有十天。】
關山月在皇城殷都的南方,她現在在天山之北,聽遙想了想,傳送符,她肯定是沒有的。
不過十九方洲中,除了和某些大宗有特定門道輸送外,其他的洲主都會在大宗門收弟子的日子免費開啟傳送陣。
她或許可以去蹭一蹭,離這最近的是...青洲。
聽遙收了星鬥盤,召出蓮扇,心念微動,躺在上面,禦風而行。
唉,有靈力就是方便。
修士有一點好處就是不用睡覺也不會有任何不良反應,簡直打工人必備體質。
聽遙飛了半夜,終于在快被吹出羅漢腿的破曉時分趕到了青洲。
然後在城門口被攔了下來。
府衙裝扮的男子朝聽遙笑了笑,解釋,“城主有令,凡所修士,如為傳送陣而來,需先前往洲府。”
然後做了個請的動作,聽遙雖心有疑慮,卻還是點了點頭,跟着府衙移步城牆之上的小傳送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