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姨放着屋裡的沙發不坐,坐在一個小馬紮上擇豆角,面前放了個小鐵盆,聞言一擡眼皮,“那玩意兒又苦又澀的還沒白開水好喝,我浪費那錢幹嘛?”
“那這是...”陸明逍問。
“我的茶,你喝不?”餘九初端着幾個白瓷杯子從廚房走出來,似笑非笑地問他。
陸明逍:......
行吧,醇香佳品在前,他打算先放下對這家夥的偏見。
陸明逍走到餘九初面前,從他手裡的托盤中取下一隻杯子,再微微上舉做敬酒姿勢,算是“道謝”,之後就自顧自斟茶去了。
他先輕抿一小口,然後露出餍足的表情,招呼詹小寶他們說,“果然上等!你們也來嘗嘗。”
餘九初倚在門框處,抱着手臂看着他,“來别人家做客,卻擺一副主人姿态,真是陸影帝的一貫作風。”
陸明逍沒有因為這句話有絲毫的不好意思,事實上年紀輕輕就有這番成就的人不管到哪兒都能當成自己的主場。
“你這茶多少錢買的,錄完節目之後我十倍打給你行不行?”
餘九初搖頭笑笑,沒搭理他。
喝完茶稍事休息之後,幾人向老姨借了清掃工具,把房間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陳旭顔和詹小寶作為團隊裡最年輕的兩個男生果不其然又承擔了大部分重活兒累活兒。
“每期節目第一天都要這麼累嗎?好想哭啊!”詹小寶仰天長歎。
陳旭顔看他臉上蹭了一道灰,跟小花貓似的,想伸手幫他擦掉,發現自己手也很髒,就用袖子幫他擦了擦。
床墊上也積了一層灰,拿到外面使勁敲打抖摟一番還是覺得沒法睡人。
賴以檸說我有辦法,從行李箱裡拿了自己帶的便攜式一次性床單分給大家。
賀瑜稱贊,“還是你考慮的周到。”
“經常出差住酒店,用自己稍放心一些,”賴以檸說,“但是隻有床單,沒有被子。”
十一月下旬,北方的夜晚已經非常寒涼,他們總不能披件衣服就睡。
老姨從她的花梨木舊衣箱裡翻出來壓箱底的棉被,緞面上全是大紅大紫的老花,這被子估計能有好幾十歲。
“明天要是天好,拿出去曬曬。”老姨說。
餘九初親切地摟着她,對衆人道,“這可是我老姨的嫁妝,自己都舍不得蓋,便宜你們了。”
但其餘人臉上的表情可就精彩了。
賀瑜和陸明逍表情僵硬,看着那些“老古董”欲言又止,想說什麼又不好意思說。
賴以檸面上還是微笑,她用漂亮的指甲拎起被子一個小角,盯着看了半天,似乎在考慮怎樣能不貼身的蓋上。
祁鹿是個直腸子,口無遮攔,也不怕得罪餘九初,直接問:“我的哥哎,這能蓋嗎?”
“當然,死不了人。”
“行吧,湊活一晚。”
“委屈公主殿下了。”餘九初彎腰行了個紳士禮。
陸明逍看祁鹿都沒意見,他也沒了意見,自己挑了一條抱上樓去。其他人也隻好這樣做。
被子數量不夠,一個房間隻夠分一條。詹小寶這下又高興了,老姨的被子雖然舊,但除了有點潮氣之外很幹淨,沒有異味,他本來就沒多嫌棄。
小時候他喜歡去奶奶家住,一待十天半個月的都不想回家,這被子跟他從前蓋過的很像,他甚至有點依戀。
最重要的是,他今天不僅能和陳旭顔睡同一張床,還能蓋同一條被子!千載難逢的良機啊,給他撞上了!開心到合不攏嘴。
陳旭顔還奇怪,“你剛剛不是還累的想哭,這會兒又高興什麼?”
詹小寶神秘一笑,“秘密。”
晚飯弄得也很簡單,老姨家隻有土豆、豆角和白菜。這位老太太常年隻吃這仨菜,過得很儉省。
照例是陳旭顔主廚,老姨在一邊兒瞧着,一會兒說這不對,一會兒說那有毛病——菜這麼炒費火,土豆不過水會粘鍋...
陳旭顔做飯的宗旨是熟了就行,味道好不好全靠調料,因為口味重一點的菜大家一般都喜歡,這也是為什麼人們覺得飯店的飯比家裡的好吃的原因。
結果被老姨劈頭蓋臉一頓數落,說他不會過日子。
“小夥子還沒對象吧!一看就是自己對付着填飽肚子就行,其他都不考慮。這樣不行!那大魚大肉的誰不會做?誰做都香!土豆白菜做的好吃才叫真本事!”
“是是是,您說的是。”明明天氣涼快的很,陳旭顔不知道為啥老姨站他旁邊他額頭就直冒汗,簡直是老一輩的血脈壓制。
“不過啊,”老姨話鋒一轉,看向陳旭顔的目光突然又慈祥了許多。
“像你這個年紀會做飯的人不多,現在的孩子都嬌生慣養的,難得的是你長得還這麼好,這老高的個頭兒!老姨給你說個對象兒吧,我妹妹她兒子的侄女,那丫頭長得水靈又能幹,跟你正合适!”
陳旭顔:。。。
“哎哎哎我打斷一下!”詹小寶本來靠在廚房的門框邊聽他倆唠嗑,覺得還蠻有意思,誰曾想話題會突然拐到這上面來,頓時有了危機感。
“老姨,電視演非誠勿擾呢,九哥說你可愛看了,走咱們看電視去啊~”詹小寶架着老太太往外走。
“那是重播,我都看過!”老姨不滿抗議。
“再看一遍嘛,我沒看過,您給我講講。”詹小寶晃着老姨的胳膊撒嬌。
“哎呀你這孩子真不認生,我一把老骨頭都快給你晃散架了!”
沒人能抵擋住詹小寶的撒嬌攻勢,年過七旬的老姨也不例外,還是讓他哄着出去看電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