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小寶逆光站在他身後,懷裡不知道抱着什麼東西,胸膛微微起伏。
他趕緊又背過身去,把手上的石頭丢掉,彎腰抱膝,頭枕在膝蓋上,裝出還在生氣的樣子。
詹小寶也脫了鞋,光腳走到他身邊坐下。這時剛好有一道浪打過來,涼絲絲的海水猛然觸及皮膚,讓他不由自主打了個顫,小聲驚呼。
“唔~這也太舒服了!”
周予舟不理他,繼續維持寄居蟹的姿勢。
“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詹小寶說,還用食指戳戳他胳膊。
周予舟仍舊一動不動。
“我給他起了個名字,叫小舟。”
周予舟這才擡起頭來,撇着嘴不滿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名字是你随随便便就能用的?”
下一秒一個帶三角形帆的小船就出現在他面前,不過這船通體都是綠色的,不知是用什麼品種的樹葉做成的,小巧可愛。
周予舟瞳孔放大,把小船拿在手裡仔細端詳起來,“好吧,還真是小舟,你從哪兒搞來的?”
詹小寶看他很喜歡的樣子,心裡松一口氣,如果這個方法還行不通的話,他真不知道該怎麼哄孩子了。
“這是河燈,現在離水燈節還遠,我跑了十幾個商店才找這個樣式的,可累死我了!”
周予舟這才開始仔細打量詹小寶——發絲粘在額頭和脖子上,衣服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臉頰泛紅,不說話的間隙還在小口喘氣。
他愣住了。
他聽到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聽到風聲,嗅到海水的腥鹹,和一股淡淡的白桃香味。
半晌他開口道:“買這個做什麼?”
“給你賠罪啊,我這人不會說話,不會做事,總是把事情搞砸,”詹小寶不好意思撓撓頭,随後又舉起手掌放在耳邊,“但我發誓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氣了好不好?”
周予舟豈止是不氣了,他的心已經被眼前之人攪動成了一團漿糊,鼓脹的酸澀感填滿了整個胸腔。
他無法形容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因為此前從未經曆過。
“我生氣是因為你沒有堅定的選擇我,”周予舟攥緊拳頭,看着詹小寶的眼睛說,“我不想當第二選項,我要當首選。”
“但這是節目組安排的,我們得按規則來是不是,況且你沒跟其他人組過隊,對他們還不了解,其實他們人都很好的。”詹小寶輕聲哄道,語氣比幼兒園老師還溫柔。
周予舟笑着搖搖頭,沒答話——詹小寶理解的和他說的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他未來需要考慮的是,如何把詹小寶引導到他的“首選”概念上。
“好了不說這些了,咱們把燈放了吧,他們這裡放燈有祈福消災的意思,還能許願,跟咱們國家南方那邊差不多。”
詹小寶說着從兜裡掏出一盒火柴,蹲在地上“呲拉”一聲劃着,用手護着火苗把小帆船點亮。盈盈的燭火在他臉上形成一小片柔和的光暈,淺褐色的眸子也是亮晶晶的。
“許願啊,愣着幹嘛?”詹小寶提醒道。
周予舟這才回神,慌忙把目光從人家臉上收回來,“許願什麼的也太土了,而且許了也不一定能實現,直接放吧。”
“啊?那不就浪費了。”詹小寶可惜道。
“那就祝世界和平吧”,周予舟說完便托着小船的底座,走到深度沒過膝蓋的水域,輕輕一推。
小船随着浪花上下浮動,慢慢漂遠,漆黑的海面上像有一隻螢火蟲在飛。
“哇,想不到你還有如此偉大的心願!”
“切,這叫格局。”
·
接下來的幾天,詹小寶跟周予舟不在一個隊但勝似一個隊。因為不管詹小寶跟誰組隊,周予舟都會過來結盟,從一帶一變成一帶三。
而且他總能冒出各種各樣新奇的點子實現财富自由,讓人驚歎不已。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周予舟對詹小寶有意思,隻不過都看破不說破。
終于有一天詹小寶自己察覺出不對勁了,在一次吃完飯周予舟要給他擦嘴時及時制止,然後問出了心中疑惑。
周予舟狡黠一笑說:“我是在幫你啊。”
“幫我?幫我什麼?”
“幫你氣你前男友啊!他能在片場跟别人卿卿我我,你也可以在這個節目裡氣死他,我在心甘情願當你的工具人诶,還不趕緊謝謝我。”
周予舟一句話隐藏了自己的真實意圖,還打消了詹小寶所有的疑慮。
盡管剛開始他确實是這麼想的,可是自比完賽車看到滿臉淚痕的詹小寶的那刻起,他的行為就已經逐漸偏離原始目的了,隻不過真正意識到是在放水燈那晚。
“你他媽閑的啊!都說了他不是我前男友!”詹小寶抄起桌上一塊抹布朝周予舟擲去,“别再這麼無聊了!”
周予舟伸手一接,沒臉沒皮地吐舌頭笑道:“略略略,我就樂意,你來打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