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他的胳膊怎麼樣?”趙華雙手撐在桌子上,語氣焦急。
孟清州垂眸盯着身前的木桌,木質紋路裡藏匿着細小原點極其清晰,那是大樹在生長過程中形成的肌理。
眨了眨眼,他移開了目光。
這具身體的檢查結果不會出事的,因為不健康的是‘他’。
年過花甲的醫生推了推老花鏡,一一翻看手裡的一堆檢查,“嗯,檢查看着沒什麼問題啊。”
“那這手怎麼會一直抖?”趙華還是有些擔憂。
“你還有哪不舒服嗎?”醫生按了按孟清州的右臂,“這酸不酸,麻不麻?”
“有點酸。”孟清州乖乖回答道,“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應該是突然用力過猛,所以才導緻了手抖。”醫生細細檢查了一下,最後下了結論,“胳膊沒事。”
“對他以後射箭沒影響吧?”趙華有點不放心。
“不礙事的,檢查結果看着很健康。”
趙華拎着一大袋檢查走出醫院大門。
孟清州亦步亦趨的跟着,“趙叔……”
“比賽我還能繼續參加!”
“可是你這手。”趙華猶豫片刻,“小孟,要不這次就算了吧。比賽還會有下次的,我們下次再比。”
“沒有下次了。”孟清州上前幾步,語氣有些急切,“不拿前三的話,我就要被退隊了。”
“趙叔,你是我的擔保人,你也會被我牽連的。”
孟清州說完有些懊惱,他剛才不該這麼沖動的。
他應該把比賽比完。
但他隻是怕……怕重蹈覆轍。
垂在腿側的右手不自覺地握緊,冰涼的指尖觸到溫熱的掌心。
他的手現在還能動,還有力氣,還能握拳,還能射箭。
他很健康。
他有着光明的未來。
孟清州更加堅定了決心,繼續勸說道:“醫生說檢查結果很健康,剛才那隻是一場意外。”
趙華站着沒動,許久才緩緩開口,“你父母把你交到我手裡,你不能在我手裡出一點岔子。不然我對不起他們。”
“你這次不能去。”
趙華不肯讓步,是他帶着孟清州走到射箭這條路上的。現在孟清州的父親已經去世了,母親也體弱多病。
如果這孩子再出了事,這個家就真的要走不下去了。
“趙叔,我真的沒事。”趙華的話讓孟清州心裡浮起一陣暖流。
以前從沒人對他說‘不能去’。
‘孟家的兒郎絕不退縮,你必須去!’
‘國命艱難,你不得不去!’
為孟家,為黎朝,為百姓,所以他要去。
但這次和以前不一樣,不為任何人。
是他自己想去。
孟清州伸手接過趙華手裡的檢查袋,還不忘揮了揮,“你看,現在真的已經不抖了。”
“趙叔叔,我真的很想去。”
趙華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家庭變故帶來的陰霾好像已經從他身上褪去了。
他不再沉默陰郁,反而神采奕奕、語氣堅定,眼裡透出的光是完全遮不住的。
這個年紀的孩子已經對自己的未來有了認知,但在積攢力氣前進的路上難免會有無力、有挫折,而他能做的大概也隻有支持。
最後趙華開着車載着他上了來時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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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正如火如荼的進行着。
淘汰賽和排名賽不一樣,淘汰賽是一對一比賽,兩個人會被分到一個靶,射箭順序由抽簽決定。
淘汰賽一共有三輪,每一輪選手都會各射三箭,每隻箭發射時間是20秒。赢的人得兩分,如果平手二人将各得一分。
趙孜是個人排名賽第2,他的對手排名第31。
他的水平在隊裡算是佼佼者,這場比賽赢得并不難。
但即使赢了比賽,趙孜也心不在焉。他時不時看向門口,神情略帶焦急。
趙教練怎麼還不回來?
那個誰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如果這次比賽輸了,趙教練不會也從此離開吧?
“趙孜,我侄子。”趙勻站在遠處指着趙孜,樂呵呵地拉着溫禮閑聊,“不是我誇大,水平很不錯吧。”
“确實很優秀。”溫禮微微颌首,“省隊人才濟濟。”
“是啊!這些孩子們都是國家的希望!”
趙勻沉默良久,又感歎地說道:“射箭在我國曆史上可是相當悠久了。更是被古人奉為君子六藝,可見他們是多麼重視追捧這一項運動。”
“但現在學射箭的風氣淡了。大部分人不了解這項運動,也很少有人會專門送孩子去學習射箭了。”
趙勻說完後餘光一掃,偷瞄站在一旁的溫禮。
溫禮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裡,表情絲毫不變,但那臉那身材都是極其惹眼。眼睛一眨一定格,每一幀都是能直接當雜志封面的水平。
不愧是影帝,趙勻從他的神情裡根本看不出對方的反應。
不是,你倒是接話啊!你不接,我還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