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代康純」在幾人離開後才穿上衣服從浴室裡出來。他站在樓梯上，确認門已經關上了，才捂着腰龇牙咧嘴地回到房間。

“咔哒”。

還保持着上代康純樣貌的上代從房間内的暗室走出。兩人對視，臉上都是難言的表情。

“……總之，今天也辛苦你了，今晚要留下來嗎？”

“留。”金井辰巳斬釘截鐵，“本來隻是來做保障的小概率事件都會發生，今晚我得留下來，至少心裡有個底。你也去雪音那裡洗洗睡吧。”

“那我去那邊的暗室睡。”上代歎氣，頂着還未洗去的油污敲響了上代有未的房間。

警校生活進入末尾，不能在這種時候出現意外。上代走在路上的時候敲擊紐扣聯系上了在家裡的勝田雪音，後者立即按照約定撥打了「上代康純」的電話。

這是之前養成的習慣，帶客人回家一定會打電話。不是三人同時存在的場景他們幾乎都不會卸去僞裝——哪怕這間屋子已經足夠安全。

如果聽到固定的暗語，在家的人便會聯系不在家的第三人回家幫忙。三人間的暗語相同，隻是金井辰巳被聯系的場景最多。他是三人中唯一的男性，能從根本——指确生理為男性的層面上坐實「上代康純」身份的隻有他。

金井辰巳踩着勝田雪音開門的瞬間拉開暗室門，在「上代康純」的卧室安靜等待。上代邁步上樓時，兩人交換位置。上代進入還掩着門的暗室，并在浴室開水的時候關上暗室門。

兩人完成轉換。

這本來隻是謹慎的前期準備，沒想到真的會用到。上代站在水流之間，越發堅定了以後相信直覺的決心。

按照這幾個月的觀察，這五個人對「上代康純」這樣的普通同學不會做出這麼沖動的事，而且還有伊達航壓陣……是發現什麼了嗎？

明明其中過程完全掐準了時間，三人身上收音設備完全同步，早就習慣了這些步驟幾人不可能出現誤差。一路上表現都很正常，甚至由自己被推上樓前的情景來廣泛推斷，無論怎樣都不會發生後來的情況、

上代思索未果。她洗完澡後去聽了客廳竊聽器的錄音——小東西在茶幾底下，雖然使用時間不能很長，但是隻是這段時間已經足夠。這裡離幾人夠近，幾人壓着聲音也會被收進去。

完全沒有思路。不最有指向性的就是松田陣平那句“想要确認一下”，但還是想不出有什麼疏漏......不會是辰巳和雪音開門重合的聲音吧？

“……松田陣平，除了拆彈，有些方面還真是可怕啊。”上代捏着下巴，止不住地後怕。

所幸金井辰巳的表現符合「上代康純」的性格，加之當時在那裡的确實是一個男性，應該暫時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還有下午接到的電話……表面上的檔案确實被人翻過，翻檔案的人已經落入公安的監視網。情況還在掌控之中。

今晚的事想不通，上代不願再想。

震驚又疲憊的兩人外加個場外的雪音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早上代康純照常去了課堂——隻是面對五人投來的視線有些猶豫和躲閃。

下課，五人剛一湊頭，上代康純就不見了。班旗安安靜靜躺在距離他座位最近的萩原研二桌子上。

幾人廢了好大的勁才把人在食堂門口攔下。

上代康純靠着牆，面前站着五個比他高的彪形大漢，看起來可憐極了。路過的同學們險些找教官，如果不是伊達航按着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腦袋深鞠躬的話。

“上代！十分抱歉！他們不清楚那個……的事！”伊達航有些心虛，“明明洗班旗的事應該提前跟你說的，而且實在是太麻煩你了。”

“沒什麼，我昨晚本來也還要洗小有未和我的衣服……”上代康純沒有擡起視線，“那個，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伊達航按了按松田陣平的頭。

“……對不起。”松田陣平不情不願，“誰知道你會被那種事吓到，當時要不是怕你倒在裡面出事誰會開門進去啊……”

“啊啊啊對不起上代！我當時不應該攔着班長去攔小陣平的！對不起！”

道歉時還在嘴硬的松田陣平挨了個爆栗，揉着腦袋，臉色兇惡。

“真的、真的沒關系的。”上代康純指尖使勁壓着牆壁，看起來快哭了，“我知道這次真的是無意的，我真的不在意了，可以放我走了嗎？道歉我都收下了。”

見上代康純人已經開始輕微的顫抖，五人連忙讓開一條道路。上代康純禮貌性地鞠個躬快步離開，留下幾人原地憂愁。

“啊啊，小上代完全被吓到了呢。”

降谷零斜眼：“我覺得難堪更多吧。是個正常人遇到那種情況第二天見到同樣的人都會不好意思吧。”

“……對哦。”

“萩原，你昨天還說有兩個上代，今天你還在叫上代呢。”諸伏景光笑着說。

“嘛，小上代和有未小妹妹是不一樣的——再說了，我覺得我們沒什麼幾率再碰到他妹妹，叫上代就好了吧。”萩原研二無所謂地說。

“難得見你對女孩子不那麼上心啊。”伊達航說。

“一樣的！隻是方式不一樣啦。有未小妹妹需要尊重哦。”

松田陣平冷笑：“碰壁罷了。”

“啊啊啊小陣平不要拆我的台！”

但幾人确實到畢業那天才與上代康純再說上話。

諸伏景光為此遺憾了好幾天，他還想趁着都在警校向上代康純請教一下那種菜的做法，回家的時候能做給哥哥吃，沒想到到畢業都沒機會。

因為更準确地說，碰上上代康純的是伊達航。

上代康純和伊達航在禮堂門口簡單聊了幾句。問起畢業後的去向，上代康純笑得有些勉強：“能村教官把我弄去搜查一課了。他希望我好好學，能夠早日成為獨當一面的好警察。”

“那你呢？你原來想去哪裡？”

“……搜查一課挺好的。”上代康純答非所問，然後他立即揮手道别，留下正準備再說些什麼的伊達航。

“我是真搞不懂他和能村教官都在想什麼……萩原，松田，你們到時候都在警視廳，碰見的時候多照顧他一下吧。”

坐在禮堂裡，伊達航揉着腦袋對幾人說。萩原研二比出OK的手勢還抛出一個wink：“我當然會的啦～不過小陣平還是算了吧，小上代可能見你就跑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上代康純躲的是道歉時也目中無人的松田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