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野結夏一天之内有大半時間在沉睡。組織的醫生說這是正常的現象,她的身體受過實驗,在千鈞一發的時刻發揮了作用。
兩天時間——她醒來的時候傷口已經恢複了大半。保守起見,她在ICU裡多住了一天,才以一個虛弱的姿态轉進普通加護病房。
“擦過心髒,但是很幸運沒有撞碎骨骼……雖然說是幸運,大出血原本也很難辦。”醫生對貝爾摩德說,“但是幾乎是子彈穿體的瞬間——她的身體就開始高速運轉修複,推進搶救室時我們隻需要關注那兩個大的開放性創口就可以了。”
貝爾摩德似笑非笑:“隻?”
“以及後續所有都會處理好,還請放心。”醫生鞠躬。
事件發生到現在過去了近兩周。貝爾摩德作為浦野結夏名義上的姐姐在五天前趕到,戴着假面應付完再度上門的公安和前來慰問的領導,現在才有機會抓住醫生詢問還睡着的紅方威士忌的具體情況。
波本則以臨時保镖還未結束為由時常出入醫院,然後在這裡消磨掉一天的時光。此時他站在貝爾摩德身後,捏着下巴思考。
“隻是——這樣高速恢複畢竟透支了身體潛能,未來一段時間内再受傷身體可能不會觸發這項機制。”醫生委婉地表述,“再搶救這樣重的傷也很危險,所以最好不要受傷。”
貝爾摩德笑着點點頭,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醫院裡人來人往,她保持着克麗絲·溫亞德的假面——雖然其後有組織的手筆,但是做太明顯還是會讓人生疑。
處理完工作又趕到妹妹身邊的克麗絲面容疲憊,推開病房的門。「克麗絲」不缺錢也不缺權,安室透在她的授意下找醫院給浦野結夏置辦了一間單人病房。此時的紅方威士忌聽到開門聲敏銳睜眼,見是兩人又把眼睛閉上了。
貝爾摩德坐在床邊,摸摸她的頭,被她睡眼朦胧地揮開。
“别摸了,好幾天沒洗……今天幫幫我吧,貝爾摩德。”
胡亂嘟囔完,她就又昏睡過去。貝爾摩德沒管她的抗拒,從發頂到鬓邊摸了好幾下,才坐到床邊的椅子裡。
“公安裡的人傳來消息,案子已經封存檔案,同時還要處理無證據追查的公安——先生那邊暫時對這件事沒有什麼表态。”
其實應當還算是滿意的,貝爾摩德想。
紅方自從進入組織就沒有什麼不太對的舉動。
試探的錄像看了三遍沒有什麼問題,任務完成得幹脆利落,在美國期間、回到日本後都有人全程監視,沒有任何一點與公安聯絡的迹象。
這次又在公安眼皮子底下殺了藤本工業的社長,并且完美幫助組織從懷疑裡脫身,幾乎無可挑剔。
先生總是疑心病太重。這次過後顧慮打消,應該能重用紅方了,但不會到琴酒那樣。
貝爾摩德想起早上布朗克斯傳來的新情報。
“曾經見過上代康純的警察麼……很有趣啊,波本。”
貝爾摩德突然開口。坐在床位的波本微笑:“什麼?”
“那個警察——後來加入了一個,據說是紅方哥哥的同學。”貝爾摩德若有所思,“他懷疑那個哥哥的死因,恰好這次案子裡見到紅方,追查了好多呢。今天白天來的似乎也是他?我讓布朗克斯确認了一下監控。”
波本不置可否:“是嗎,我對布朗克斯更感興趣。是要處理掉?”
“不——現在公安還在關注,先生希望我們低調。”貝爾摩德說,“不過紅方的舊身份倒是可以處理掉了——你覺得呢,紅方?怎麼不多睡會?”
波本循聲望去,紅方威士忌正懶懶地撐起身子,靠在床頭。
“我有‘浦野結夏’,這就足夠了,上代有未怎麼弄都無所謂吧——你們進來的時候我就醒了,剛剛隻是緩緩。”
她慢吞吞擡眼:“再說了,你在這個時候講,不就是為了說給我聽嗎?”
貝爾摩德一點也不心虛,探身又摸摸紅方的頭。
“你覺得那個警官發現你就是‘上代有未’了麼?”她問。
“什麼?不可能——”紅方威士忌,回想了一下,“确實是我哥哥的同學,我聽過他自我介紹的那個名字。他想做的大概是查清我哥哥的死因。但如果連最後一個當事人都死了,他又到哪裡查呢。”
微微轉動了一下肩膀,雖然還有些刺痛,但是活動已經無礙了。
“再說了,他真正決定開始查‘浦野結夏’,大概隻是因為這張臉。”紅方威士忌說着,摸上自己的臉龐,“世界上會有巧合的,一張相似至極的臉,很合理吧?”
“嗯?真不打算換張臉?”
“不要。”紅方撇嘴,“每天戴面具累死了。反正上代有未馬上就要死了,那個警官查不到什麼就會放棄——他一時興起,也就是因為這張臉而已。”
“一張臉又能證明什麼呢。”
……
“hagi。”
松田陣平平靜開口,坐在副駕駛的萩原研二一個激靈,抓緊了身前的安全帶。
兩人剛剛與教官告别,才開出警校大門。
壞了,萩原研二想。